“官家,去年一戰出動精銳禁軍三萬餘人,武備精良,戰馬馱畜四萬多匹,沿途征調廂軍農夫二十餘萬,為大軍運輸糧草,開路架橋。
三司後來核算總共花費約一千六百萬緡。去年就引起很大爭議。”
“官家還記不記得李虎。”劉知贍小心問。
“李虎?”郭天子努力在腦子裡回憶,瞬間便記起來了,李虎捧日軍左廂都指揮使,去年帶兵出征的主要將領。
後來大軍班師,走的是北麵陳橋驛,他的前身照例迎接時,李虎突然策馬衝到天子麵前,快速告發說他們全軍將士餉銀都被克扣,被轉運使吞了。
不過他話說一半,就被左右拿下,要不是他身上帶武器,說不定會被當做刺駕當場射死。
之後他的前身就將此事拋之腦後了。
郭全斌現在想來就覺不對了,李虎是左廂都指揮使,從五品,以他的職級隻有大朝會時在百官之中才有機會見到天子,不過肯定也說不上話。
他那麼拚命是冒著被當成刺駕的風險,有可能命散當場也想跟皇帝說上話,說明是抱了巨大決心的。
可他的前身根本沒怎麼在乎,腦子裡隻有他的吃喝玩樂......
怕是個腦癱吧!郭全斌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不過又一想,這好像是自己罵自己.......
“李虎的事後續怎麼樣?”
“有司彈劾他僭越犯上,大不敬,無禮驚駕,想要判處其絞刑,後來樞密使劉升等為其求情,改判流三千裡,發配琳州。”劉知贍道,隨後壓低聲音。
“官家,李虎的事臣覺得後麵有隱情,而且出兵雖是禁軍上軍全國精銳所在,可靡費一千六百餘萬緡也太多了......
而且,三司所計花費,剛好和左庫藏內多年積蓄差不多,這不得不令人生疑啊。”劉知贍說這些話時很小心,因為這並不是小事。
郭全斌聽了也警覺起來,他可不是之前的傻子,而且他精通計算。
稍動腦子後也覺得不對,禁軍最精銳的上軍,每月工資一千二百文,戰時加到兩緡。而去年出兵又沒什麼傷亡,所以沒用消耗大頭的撫恤費。
這樣即便三萬禁軍,出兵三月,軍餉花費也就在十八萬緡左右。而且沿途有各地二十餘萬廂軍和百姓征調做免費勞動力,他們都是義務勞動的,又省去一大筆。
算上吃喝拉撒,五十到八十萬緡綽綽有餘,就算加上裝備保養費,火藥,火石,柴火等消耗品,撐死一百萬緡。
這怎麼花出來一千六百萬緡!
他的前身隻知道吃喝玩樂,對朝廷政務,戰爭這些毫無興趣,根本沒去管,一方麵他性格如此,一方麵隻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心智尚不成熟,確實沒那心思和能力。
郭全斌畢竟是職場老油條,憑著直覺就覺得這裡麵問題很大。
“卿所言有理......”郭全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麵色冷下來,“如果他們是去年搞到那麼多錢,那就合理了,而且國庫出去的大多都是官銀,就算熔過也不好出手。
如果換成布匹,再換成土地,那就查無可查了........”
“官家,臣正是這個意思,之前皇城司便有此懷疑,又不敢上疏怕走漏風聲,想見官家一直見不到.......”劉知贍有些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