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官家啊!(1 / 2)

金沙江邊斜陽如血,江麵波光粼粼,波光之下血紅霞光蕩漾,如地獄血河流淌深淵之中。半卷殘旗掛在江邊樹上隨風搖曳,江水湍急,嘩嘩聲不絕於耳。

如墜深淵,如履薄冰,正如這流淌血火的金沙江水,便是此時狄至的心情。

在馬小寨後方兩裡大道邊上,有一處兩居室加一個小院的茅草房,院中有一顆老桑樹,一段剛過腰的圍牆。

這裡便是西南安撫使,寧遠將軍狄至的臨時居所。

他和照顧自己起居的妻子就住在這,平日往返最前線軍寨騎馬不用一刻鐘,也有部下勸說他在敘州坐鎮,他隻是苦笑碗拒,如今局麵他哪敢有半分鬆懈。

那邊妻子正沉默的收拾著東西,狄至將手邊一尺殘缺的布匹卷了卷,走到妻子麵前“縫縫補補還用得上。

錢那邊......我找人借點。”說著他從懷來掏出一塊褐色的布,放在坑坑窪窪的木桌上小心打開四角。

裡麵是一塊穿孔的翡翠玉石,“這個你拿著,到了敘州去當點錢。”

他正說著,搖搖欲墜的木門被推開,女兒狄軒帶著竹編鬥笠進來,她風塵仆仆拍了拍身上灰塵,“爹,那可是爺爺留給你的。”

狄至努力擠出一絲笑意“錢要用在刀尖上,跟哪來的沒關係,你也收拾收拾,跟你娘一起回敘州吧,這地方窄,就夠我一人住。”

妻子依舊自顧自沉默收拾東西,女兒走上前,把手裡的橫刀放在桌麵,“當這個吧。”

“不行,立身之本怎麼能拿去換錢!”狄至皺起眉頭,一臉嚴肅的說,“何況......何況若到萬一,你要護著你母親。

你們走漢中北上,去投奔你叔父,他遠在關中,應該不至於牽連。”

聽他這麼說,一直沉默的妻子再也忍不住,停下收拾東西蹲坐地上,臉埋在臂彎中啜泣起來,女兒也沉默了。

他一時不知所措,隻覺得心中最脆弱的部分被狠狠擊中,幾乎要讓他窒息........

女兒歎口氣,“父親,以官家的脾氣,我們去關中,隻怕會給叔父找麻煩.......”

狄至搖頭,“哪會,去便是了,他是你叔父。”其實他心裡也沒有底。

可除此之外彆無他法,官家親自指派的心腹監軍使死在前線,無論他再怎麼解釋,如何辯解,心裡都是忐忑不安,因為疏不間親。

官家怎麼可能會相信他一個從來沒見過天子,從西北前線直接調過來的外人狡辯。

可他便是既憤怒又無奈,那監軍使跋扈驕橫,向他索賄不成,鼓吹出戰不成。

那段時間敘州城中有不少阿諛奉承的官吏,為討好官家成天正事不乾圍著監軍使溜須拍馬,時間一長,那蠢豬一樣的監軍使居然信以為真,以為自己便是多麼了不得的人物。

以為可以靠著唇舌鼓吹,加之天子親信的身份嚇住叛軍。

於是趁他在西麵時私自帶了他那幾個馬屁精和隨從,一行十幾人走東路去“建功立業”去了。

結果到叛軍寨前,他又不怕死的抵寨喜愛五十步內,還來不及舞弄唇舌,軍寨牆頭守軍亂箭齊發,箭矢如雨,瞬間中了十餘箭,倒斃當場。

他那些溜須拍馬的隨從見狀鳥獸散,連屍首都沒敢搶回來,被叛軍削首掛在旗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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