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全斌注意到,這些沉澱歲月痕跡的青色石階上時不時就有新留下的豁口,像是被什麼磕到,可豁口麵又十分光滑,就像被水流衝蝕過一樣,“今年的雨這麼大嗎?”
不一會兒,他們就到山腰一處院落,苔痕上階綠,人來人往,少說有二三十人,古樸匾額上書“淨口閣”。
入內後是一個帶數百步環形走廊的園子,後方有兩棟閣樓。
四周走廊環繞正中是一處麵積兩畝左右的人造池塘,池水深不見底,中間立著假山鬆石。
一丈高的假山頂上立著一隻白玉雕琢栩栩如生的白鹿,其上方四五丈高處有一股筷子粗細的山泉自石崖間滴落,正好落在白鹿頭上,如白鹿飲水一般。
白玉也在山泉日夜洗刷下越發圓潤剔透。
郭天子恍然大悟,“原來這裡叫鹿園是說這個,我還以為養了鹿呢。”
這奇觀引來不少人嘖嘖稱奇叫好,雖然這裡叫淨口閣,不過回廊上的人群還是亂哄哄的,有仆人穿梭其間,為眾人準備酒水點心。
見郭天子帶著十餘名虎背熊腰的護衛進來,不少人都意識到他身份非凡,連讓開路來。
因為這是曹相公的遊園宴會,人人不得帶隨從入內,而其中的特例自然非比尋常,有人小聲猜測這是哪位王公貴胄的公子等。
走到一半,郭天子意外發現回廊的木欄杆上有些凹痕,莫雨梅告訴他,這是繩索摩擦的痕跡,可能是修繕時候起吊什麼重物時候留下。
走出池塘回廊,就進入一個種滿花草的院子,連著兩座閣樓,下方的門敞開著通向後山,這裡的人少了很多。
才進來旁邊的書生便皺眉道“曹相公的鹿園不是不許帶下人進來麼?”
有幾個路過的書生附和,“是也,相公定下的規矩什麼人都可破麼?當自己作什麼人物!”
幾個書生義憤填膺,李紀礱手就要去摸腰間刀柄,郭天子道“不必理會。”他才哼了一聲作罷。
他虎背熊腰身材高大,一眼過去幾人也不敢說話了,隻在背後指定竊竊私語。
郭天子在院子裡遇到一位意料之外的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中書侍郎,監修國史蔡雍。
蔡雍身著華服,身邊跟著一位年輕後生,像是早在這等候他似的,見他進入閣樓連過來拱手行禮。
沒等他禮畢,郭天子抬手打斷,“免禮了,這裡人多勢眾,朕微服而來,不宜張揚。”
蔡雍點點頭,直起身來,微胖的身軀有些晃蕩“今日偶然幸會官家,老臣榮幸之至,官家閒情逸致,意趣高雅,也來遊園。
曹相公的鹿園神京之內都有名聲的。”
郭天子奇怪,偶遇?他看不像,這老頭像是專門在這等他的,“蔡相公雅興,你與曹相公交情不錯啊。”
“嗬嗬,同僚之間的普通走動。”蔡雍笑了笑,隨即轉向身著女官服飾,與天子並行的範靈韻,“這位便是範兄愛女吧,久聞賢侄女才情卓絕,品貌無雙,與官家真是郎才女貌。”
他這話轉彎很大,一下讓範靈韻臉色通紅,郭全斌則完全搞不懂這老頭是什麼意思了。
他和曹平等人什麼關係,來這裡乾什麼?他參與了背後的事情嗎?郭天子心中千頭萬緒瞬間閃過,隨後以不變應萬變“確實配得上朕。”
蔡雍一愣,正要接話時候後方山路台階上響起密集的腳步聲,很快幾十名官員在為首的度支使曹平帶領下湧入院中,諸多官員圍在麵前,紛紛恭恭敬敬行禮道“臣等接駕來遲,請官家恕罪!”
這樣場麵一下把方才在背後指點私語的讀書人嚇著了,驚訝錯愕之餘噗通一下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