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子看著比他大好幾歲的黃妙一,用一種深沉的語氣說道“朕也可憐他們,恨不能把他們全赦免了。
可事到如今已是覆水難收,流了那麼多血,死了那麼多人,許多恨意,諸多仇怨,已不限於西南;
局勢發展到如今,不是分個對錯,說明白誰在道義上有理就能解決的,千秋萬代史筆如鐵早就寫得明明白白,郡主看那麼多書應該明白吧。”
黃妙一沉默了,郭天子沒有說話,桌麵上安靜許久。
好半晌黃妙一隻默默流下豆大眼淚,不再爭辯,淚痕在她雪白臉龐上格外顯眼。
“小妹,聖訓在耳,你何必傷心流淚。”黃鼎蘇勸說道,“官家所言如雷霆貫耳。官家胸中裝著九州萬方億萬黎民,所思所慮豈是我等可及的。”
“我是為天下蒼生流的。”黃妙一自覺失態連忙擦去眼淚。
郭天子有些失神,不過很快便恢複理智。
黃妙一吸了吸精致的瓊鼻,有些臉紅不好意思的說“請官家原諒我的小家之氣,我隻是......隻是。”
“這次多虧你們給朕送來這些書信。”郭天子打斷,兩人或許不知道,可他就是利用這些把柄把蔡雍拉到自己船上。
郭天子給纖細範靈韻夾一隻雞腿,“今年你們準備那些布朝廷都收了,價格就以市價計,朕自會派官員與你們交接。之後不必送大梁,存放在江寧城中。”
“謝官家隆恩!”黃鼎蘇連拱手。
郭天子點頭,他這麼做自有打算,曹平等人提醒了他,與其將沉重的金屬錢幣運送到前線,輕薄的布匹是更適合用來給前線將士發軍餉的東西。
在江寧囤積布匹,是因為郭天子已下定決心大舉出兵西南,直接從江寧沿長江西進運往敘州和瀘州前線會更加方便。
.......
下午,郭天子差遣人送黃家兄妹出了皇城。
範光文來了垂拱殿一次,向天子彙報審理進程,最先弄清的就是史進忠的事。
確實在他家院子裡新種的小麥地下挖出一萬兩白銀,他的口供與曹平等人的口供都能對上。
範光文,趙廣,蔡雍提議,將史進忠以瀆職,受賄等罪名處置,革職罷為庶人。
郭天子想了想,明白他們對史進忠處理這麼重的原因,說到底還是為天子遮羞,因為這並非史進忠的錯,錯在天子根本不理會他的上疏才把他逼到那種地步。
可如果他們不定史進忠的重罪,那就成錯在天子了。
郭天子沒有在奏疏上勾畫,而是緩緩走下台階,稍加思索遞還他們的文書,“這件事錯不在史公,在朕疏忽。以朕意見就不必處置,這並非他之過。
何況史公勞苦功高,為大周披堅執銳流血受傷。”說到這郭天子自己都不好意思。
據範靈韻告訴他的,史進忠年輕時是大周勞苦功高的猛將,結果一個猛將都被這朝堂磨平棱角,變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範光文張嘴“官家!這......”
“你們該怎麼審就怎麼審,不必顧及朕的麵子。”郭天子囑咐。
“官家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