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將軍遠道而來辛苦了,請問你們有多少兵馬。”
帳內狄軒與朝廷禁軍那邊過來的幾位將領對坐,雙方互見麵行禮,報明部隊所屬番號後才開始說起西南的戰事。
令狄軒意想不到的是,對於她這樣一位軍中女簿尉,對方並沒有太驚訝,所問的全是前線戰況。
在西北,連年兵患不斷,婦女皆能挽弓而鬥,所以軍中與女將反而沒那麼驚訝,可到西南之後人人見她都十分驚異,今天這幾個從大梁來的將軍反而沒太多驚訝。
“前鋒兩千騎,瀘州附近還有步騎兩萬餘。”對方名叫李虎的軍事主官直接告知,“落營安寨之後便會分批西進敘州,支援前線,你跟我們說說最近西線情況。”
狄軒點頭,行禮道“叛軍自馬小寨大敗後暫未發起過大規模進攻。自四月來,隻有幾次小規模進攻。”
雙方交換了情報,狄軒心中驚喜,既然朝廷的援軍已到,而且還是兩萬多禁軍,西南壓力便會驟減,至少父親也不用那麼拚命。
上次叛軍進攻馬小寨時,父親以數千軍抵擋叛軍數萬人進攻,身受數創,母親心疼得淚如雨下,她也擔驚受怕,好在最後父親挺了過來。
.......
雙方交談到天色完全暗下,算是相談甚歡。
狄軒注意到李虎十分尊重他身邊那高大的年輕人文官,其人沒有著甲,身穿皮帶束腰短打戎裝,高大威猛,長相端正。
他一直在代替主將李虎說話,問的都是關於前線戰事以及前線軍隊的難處,十分關心戰局,還對前線士兵噓寒問暖。
問每位士兵每天吃上什麼,能供給多少,每月軍糧消耗多少,能夠堅持多久等等。
令她感到求切,之前她還有些緊張這些大梁來的禁軍要是看不起他們跋扈專橫怎麼辦,沒想到這些禁軍將領和官員這麼好說話,而且十分關心他們的士兵。
這令狄軒鬆了口氣,被廬州府克扣糧草的陰霾也消散許多。
過了一會兒,狄軒行禮離席,小解之後暫到江邊吹吹風,正好遇見李虎身邊的文官正在江邊與運糧的士兵交談。
“有什麼辛苦勒,在這費腳總好過去和賊兵拚命。”運糧的農夫正與年輕文官說著,他似乎與這些各地征發來的民夫輔兵十分談得來。
“幫忙運糧給錢嗎?”
幾個民夫不可思議看向他,隨即哈哈大笑“官人真會說笑,我們是應朝廷招募來的,發衣物鞋子還管吃,已經是朝廷發善心了。”
“就是,某爺爺那輩彆說發衣發鞋,都是要自帶糧食去的!有時家裡糧還不夠吃,就少帶點忍著餓去乾活,有些帶糧多的還會讓人搶了。”
“還有這種事!”年輕文官感慨“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一位年紀稍大的輔兵嚼著曬乾熟米,又喝一大口涼水“官人這話我不全懂,可苦是真的,咱們普通人也沒什麼不苦的時候,時間長了就習慣了。”
年輕官員坐下“我年輕時候也是窮苦人家出身,不過我那地方窮苦人家也能讀書,書讀好就沒那麼窮了。”
“哈哈哈哈,世上哪有那樣的地方。”
“窮苦人家讀什麼書。”有人嚷嚷“就算再厲害的皇帝老子也做不出那種事,何況我聽說咱們的新皇帝就是個十五六的毛頭小孩,再過兩年他怕忙著捅屁股哪有時間管我們。”
說完眾人咧嘴大笑起來。
那年輕的文官也不生氣,隻是跟著那些民夫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