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餿味,莊九析自己也扛不住了。
他關上直播,隨手將手機放在一邊,伸了個懶腰便朝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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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厲鬼先生的身影悄然出現。
他走進來,遠遠地便聽到浴室裡傳來小崽子快樂的哼唱聲,頓時眼皮一跳。
……太難聽了。
他麵無表情的轉彎,走到牌位前,如昨天那般,嘗試著用手指去觸碰畫像。
一股電流從指腹傳遞到整個靈魂。
他隻覺得眼前一黑,再睜眼,低頭,果然是小胳膊短腿的模樣。
這一次,厲鬼先生控製紙片人身體的動作顯然要熟練地多。
他穩住薄薄的身體,謹慎的邁開一步,再邁開一步,最後順著桌麵向下跳去。
小黑袍晃晃悠悠的落在了餐椅上。
不錯,可以自主控製。
他順著椅背爬上去,跳到另一張餐桌上。
一股奇異的香氣傳了過來。
小黑袍疑惑的轉頭,就見這張餐桌邊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裡麵是各種小食與濃稠的湯汁。
是……莊九析做的飯嗎?
小黑袍突然想起少年昨天晚上委屈的控訴。
“我苦練了那麼久的廚藝,你都再也沒嘗過一口!”
他手上的傷痕還曆曆在目。
小黑袍抿了抿唇,包子臉上呈現出一種嚴肅認真的神情。
他慢吞吞的伸出一隻手,扶住碗邊,然後學著人類進食的樣子用力的低下頭,嘗了一口。
“……”
“…………”
“………………”
片刻後,一張紫色的紙片人緩緩地飄落,摔在了地上。
小黑袍被毒成了小紫袍,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雙眼無神呆滯的望向天花板,意識全空。
莊九析洗完澡走出來,一邊擦頭發一邊自言自語:“我手機呢?”
“哦,忘在餐桌上了。”
他走過去,正欲伸手,餘光掃過地板似乎看不到了什麼,一低頭,瞬間被嚇了一跳:“……鬼哥?!”
“鬼哥你怎麼變成紫色的了!!!”
莊九析連忙將紙片人捧起來,用手指輕輕地戳了戳,“鬼哥你還活著嗎?”
小紫袍一動不動,隻是用紫幽幽的瞳孔深沉的盯著他。
莊九析被盯得發毛,他看看紙片人,在看看其他……等等,這個碗怎麼還在?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來。
“鬼哥你不會吃了這個麻辣燙吧……”
完了。
他這次肯定要被鬼哥給打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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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時分。
“趙秘書,這是玄靜道長送來的符水。”
“符水?”趙秘書接過去,皺了皺眉,說:“不是說讓他們給沈先生送一些驅邪的靈寶嗎,送什麼符水!”
“他說符水更管用……”
趙秘書的臉立刻黑了下來,正欲說些什麼,就聽臥室裡突然傳來一陣嘩啦啦的水聲。
這聲音像是某種征兆,守在門外的一群人不約而同的推門走了進去,腳步很輕,不敢打擾裡麵的人,為首的趙秘書微微彎腰,輕聲喚道:“先生。”
沒有得到回應。
先生應當是一醒來就去了洗漱間。
趙秘書小心的向裡麵望了一眼,就見男人正在刷牙,頓時心裡咯噔一聲,他與管家互換了一個眼神,兩個人的表情都頗為難看。
上次先生一醒來就刷牙,是因為嘴裡一股苦澀的煤渣味,這次是什麼?
男人穿著睡袍走了出來,他低著頭,黑栗色的卷發在臉頰旁遮住了神情,隨手將手腕上的七寶手串扯下來,砸在茶幾上,伴隨著清脆的響聲,高僧開光價值百萬的珊瑚瑪瑙碎了一地。
這種暴力行徑,由他的手做出來,還帶著一股莫名的優雅。
趙秘書頓時眼皮一跳,暗道壞了,肯定是高僧給的手串沒起作用,甚至是……起反作用了。
“趙津,”沈雲棲的聲音嘶啞,語氣卻格外平靜,不急不緩的吩咐道:“去把那老和尚的廟砸了,我想看看他無家可歸的樣子。”
趙秘書硬著頭皮答應下來:“……是,先生。”
先生的語氣有多平靜,就代表他的怒火有多恐怖。
砸一座廟,對於沈先生這種商界著名瘋狗而言,實在算不上什麼大事。
趙津膽戰心驚的關心道:“先生,李醫生就在外麵,需要他進來嗎?”
“不用,今天沒傷。”
沈雲棲漫不經心的擦了擦唇,但那股令人作嘔的酸澀味卻還是揮之不散,紫色的眼眸中一片陰霾,問道:“玄靜道長今天送來了什麼?”
趙秘書遲疑地說:“……符水,他說符水比靈寶有用。”
說完,小心翼翼的一抬頭,就見沈雲棲似笑非笑的看過來,頓時臉色一白。
“符水管用?”
沈雲棲唇角含著笑,眼底卻泛著冷意,他伸手,接過符水微微一晃,歪頭,語氣溫柔,說出來的話卻荒唐至極:“替我謝謝玄靜道長。
他一片好心,也不能讓這符水白做了是吧,既然這樣你就端回去吧,讓他替我喝掉,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