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子和我離婚了,因為我中邪了,他們全家人都認為我中邪了,原本我已經要升職了,突然有一天,我想到我不能洗頭,不能剪指甲,甚至不能洗澡。”
“所以你有兩年多沒有洗澡嗎?”
沐春沒有看男人,隻是盯著自己的屏幕問問題。
男人也沒有看沐春,隻是盯著自己麵前的一小塊桌麵回答問題。
好像隻有這樣看著這塊桌麵的時候,男人才能回答沐春的問題。
“兩年零21天,我隻在21天或者21倍數的日子會出門。”
“所以下一次複診會是七天後?”
“對,我已經兩年多不看日曆了,我7天21天來計算時間。”
“那麼14天呢?”
男人突然抬頭,麵色驚恐,“14天不行,不吉利。”
“什麼不吉利?”
咖啡從冰的變成常溫,沐春連一口都沒有喝一下。
“不吉利,14,14不吉利。”
男人小心翼翼地回答著,好像說出來的話會觸犯什麼神靈。
說完,又是一陣惱人的沉默。
窗外的梧桐發出呼啦啦的聲響,秋風吹動著秋日的陽光,已經連續一周沒有下雨,彆說兩年不洗澡,就算是一周不洗澡,楚思思都無法想象。
“14不吉利,所以我猜猜,42也不吉利,42那天也不能出門複診。”
“是的。”
男人的聲音,細弱遊絲。
“指甲為什麼不能剪?觸犯什麼東西嗎?gui魂?魍魎?還是死去的什麼人?”
男人看著沐春的眼睛突然自混沌中出現一縷光。
光芒轉瞬即逝,很快又暗淡下來。
沐春不說話時緊閉雙唇,神色凝重。
楚思思第一次見他如此安靜。
平日裡就算是不說話的時候也沒有如此深沉的壓抑感。
門診室的氣氛也變得緊張和詭異起來。
明明還是九月的秋天,卻有種冬日的蕭索,白色牆壁仿佛北海道冬季的湖麵,透著深不見底的沉默。
晨光分明是暖的,房間裡也沒有開冷氣,卻以這個男人為圓心,朝四周擴散著陣陣寒意。
“42,也是不吉利的。”
沐春重複了一遍,語速很慢,聽起來有斷斷續續的錯覺。
“是的,不吉利。我從沒對人說過,但是就是這種感覺,會有壞事發生,所以42天我也不會出門。”
“49呢?一定也不安全吧?”
“49是最恐怖的。”
男人用手捂著嘴巴,壓低頭部,鳥窩一樣的頭發碰到了桌麵。
“49,你知道的吧,很容易猜到。”
“嗯,49是死了第七周的人,這是迷信的說法,但有些東西聽起來總是令人背後發涼。”
男人用力點頭,灰暗的眼神中,再次閃過一絲光。
這一次,楚思思看清楚了,那道光與其說是亮的,不如說,隻是讓他暗淡呆滯的眼神,稍稍動了一下。
這個人的一些想法,似乎有幾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