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乘坐k3國際列車經過烏蘭巴托到莫斯-科,這一路上,孫祥雲可是比很多年輕大學生更有活力。早上的時候他會守在臥鋪車廂過道的窗邊拍攝出,還會在沿途一路畫著風景,進入俄羅-斯後,他更是對貝加爾湖的美讚歎不已,連續畫了好幾幅作品。
列車到站停靠的時候,孫祥雲對站台上所有的東西都感興趣,妻子阿敏一直覺得一個藝術家也許一輩子都會像個孩子一樣好奇,一輩子都是活力滿滿。
正是因為丈夫的這種活力和新鮮的生命感,讓阿敏一直以來都像少女一樣天真和浪漫。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丈夫有一天也會被衰老拽住喉嚨。
但是這個早上,這個周一的早上,聖誕剛剛過去,聖誕樹還亮著燈,節的氣氛仍然隨處可見,就連早上阿敏去買早點的時候,菜市場裡還有很多沒有挪走的聖誕花,紅紅的葉子非常漂亮。
可是怎麼會突然之間,就覺得丈夫老了,衰老像壁虎一樣爬在他的臉上。
變得麵目醜陋。
阿敏本能的不想多看孫祥雲,敏感的孫祥雲立刻捕捉到了妻子的不安,問道:“我是不是老了很多?”
這麼一問,妻子更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在廚房裡響起了烤箱的聲音,阿敏立刻說道:“我去取三明治,你還是趕緊洗漱一下準備吃早飯吧,吃完早餐就舒服了,吃點的,早上我去菜場買了新鮮山藥煮了南瓜粥。”
說著阿敏溜到廚房,一個人坐在餐廳裡的孫祥雲,心裡七上八下的,就跟等待高考發榜的孩子一樣,但是這個榜可不是有沒有考上好學校,而是是不是會被死神發一張邀請卡。
孫祥雲腦海中閃現出很多可怕的畫麵,越是善於畫畫,越是畫麵感強烈,他算是體會到了,有些東西給你快樂,也可能增加你的不愉快,你沒法拒絕,因為你很難隻要一半。
現在他覺得自己舉起杯子喝口水都變得需要意誌力加以關注才能好好完成,他端起家裡的水杯,深藍色的海豚杯子,是他從意大利帶回來的。
和妻子一人一個,但是現在他卻覺得這個杯子非常陌生,而且上麵有很多沒有清潔乾淨的水漬,杯沿上邊還有一些淡淡的白點,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存在了很久了。
看著杯子他突然就覺得更加惡心了,早上因為頭疼造成的惡心感本來已經隨著頭疼減緩漸漸散去,但是現在,孫祥雲覺得胃裡有一個小人在擠著毛巾,擠一下他就想要吐一次。
到後來,腸子也開始絞痛起來。孫祥雲不敢繼續坐在原地,趕緊站了起來扶著桌子椅子,牆,一直到廁所。
坐在馬桶上卻什麼也拉不出來。
他懊惱地起,走到水池邊,想要用牙刷壓一壓舌頭,吐掉一點可能就好了。
於是牙刷伸到嘴裡,向下按壓舌頭,沒壓一次,孫祥雲的胃就滾動一次,但是卻嘔不出任何東西來。
真是吐不出來難受,難受又吐不出來。
妻子在廚房隱約聽到廁所裡的聲音,端著餐盤走了過來,卻看見孫祥雲正打開水龍頭往牙刷杯裡接水。
“啊,你還好嗎?”妻子不知道怎麼問,就隻能勉強問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