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麥當勞聽一個老太太說,蠟燭店那裡的老板這段時間都忙不過來,以往忙到冬至也算一年下來差不多了,基本上元旦總還能有個休息,誰都不喜歡跨年的時候有什麼喪事嘛,但是今年估計要這麼直接忙到下個月了。”
“真是邪門。”孫祥雲聽完妻子的話嘟囔了一句。
換上厚外套,帶上毛線帽,孫祥雲拿上了醫療保險卡,又來到畫室看了眼寫生簿,要不要帶呢?他猶豫了一會,也許今天真的會沒有心情畫畫。
這時候他想到了梵高,梵高就算心情很差也會努力去田間畫,也許越是糟糕的時候越是不能放棄正常的生活作息。
孫祥雲又想,那位喜歡讀書的醫生應該也不會反對他這個想法吧。
想到這裡他的心情似乎又好了一些,取了三百元現金放在口袋裡,還拿了一個一塊錢硬幣一起帶上。
這年頭,婚禮喜酒可以掃碼送禮金了,可是喪事這種事情,還沒有現金到這種程度,沒什麼人家會在靈台那裡放個二維碼說什麼掃碼支付,就算認識的人也不會隨便用社交軟件發個算作~~~~~~,實在有點奇怪。
所以大家還是習慣用現金的,然後加一個一元錢硬幣,這種事情不能湊雙數嘛,單數才符合傳統。
都是些小事,但一代代傳下來規矩就是這樣。
繞海這地方是大城市,幾乎已經少了很多傳統的喪葬規矩,但是這種白事送錢上麵要是做的不地道也是會被人看不過眼的,就算明著不說,心裡肯定也不舒服。
好在老陳也算是百歲才過世,對一老人來說也算是壽終正寢了吧,之前也沒聽說有什麼惡疾纏身,比老吳這種還是好多了。
冬風瑟瑟,孫祥雲來到三號樓前,電梯到了十一樓,開著門的一家就是老陳家。
工人正在幫忙撤走一些花圈之類的東西,看起來也是守到今天算是結束了。
“接下來就是做七那天再請個師傅做做法-事,一般老人這個歲數了也都當喜事辦了。”
說話的人孫祥雲有點眼熟,心想應該就是阿敏說的蠟燭店老板吧。
看起來灰頭土臉的,看來做這行的是沒辦法光鮮亮麗的了,可不像馬路旁邊做房產中介的總是穿著西裝梳著油光光的頭,看上去跟個成功人士一樣,實際上就是賣房子的。
孫祥雲原本想著給完錢打個招呼就散步到花園橋醫院找沐醫生的,看到陳爺爺的大兒子在裡屋的窗台邊和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說話,孫祥雲便隻好在客廳等著。
工人收拾完東西後,房子裡異常安靜,蠟燭店的老板帶著一包煙和孫祥雲隨意打了聲招呼也走開了,最後三房兩廳的大房子裡就剩下孫祥雲一人站在客廳裡,朝南的小房間裡,光線很亮,窗台的兩人就像背對光站成了一副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