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容玨轉身望了一眼深不見底的懸崖，深吸了一口氣。
餘修平靜地問她“怕嗎？”
燕容玨側頭看著他，點點頭，又笑著搖了搖頭，道“有你在的話，我就不怕了。”
餘修莞爾。
兩人相視一眼，十指緊扣，隨即縱身跳下懸崖。
兩人的身影如飛蛾撲火般很快消匿於層層雲霧中。
燕容玨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強烈的失重感。
自己宛如一隻斷翅的鳥，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深淵拉去，而且速度越來越快。懸崖中的風大而急，從下往上吹得自己隻能眯著眼睛。
而唯一暖人心扉的力量，就來自於一直緊握著自己的那隻寬大的手。
“快落下時記得屏住呼吸，我們浮到水麵上後順流而下，待水流平緩了再上岸。”餘修勉力穩著身形，對燕容玨道。
“餘修，我忘了和你說一件事，很重要的事。”燕容玨道。她感覺張嘴說話時風不停往嘴巴裡灌。
“什麼事？”餘修問。他的胸膛有些起伏，一時不明白有什麼重要的事她要在此時對自己說，卻仍努力地豎起耳朵聽著她的下文。
“其實，我並不會水。”燕容玨道。
不待餘修回應什麼，兩人就已經落到懸崖底，即將墜入湍急流淌的水流。
“屏住呼吸，落水後雙腳用力往上蹬。”餘修大聲道。
話音剛落，兩人如落石一般直直墜落水裡。
巨大的衝擊力激起了兩朵不小的水花。可水流奔騰，很快便把水花湮沒，繼續呼嘯著向前奔湧。
燕容玨落水後便感覺頭暈目眩，身子沉沉浮浮，眼睛也看不真切，手腳頓時淩亂了起來。
早知有今日，當初就應該好好和梁斐學一學遊泳。曾經自己在聲色犬馬中韜光養晦，本事沒學到什麼，反倒差點把身子掏空了。
後來帝位奪得了，如今命卻快沒了。
真是報應。
看來有福享的時候就該積福，否則時來運轉，福氣不夠隻能以命相抵了。
燕容玨暈乎乎地想著。
忽然留意到餘修的右手似乎還緊緊抓著自己的左手，沒有絲毫鬆開自己的意思。
他是傻嗎？還不趕緊遊到水麵上去。她試著掙開他的手，他的手卻仿若藤蔓一般纏得更緊。
模糊的視線中，燕容玨看到餘修逐漸靠近的臉龐。
他鬆開了握著燕容玨的右手，轉而緊緊環住她的腰，然後用左手扒拉著水波，修長的雙腿猛力向上踢蹬。
燕容玨明顯感到兩人向上浮去。
暗綠色的水中漾開絲絲縷縷的血跡。
哪來的血？
燕容玨猛然意識到那是餘修背上的箭傷所致。那兩個傷口本就還沒止血，如今再在這冰涼的水中一泡，無疑是雪上加霜。
燕容玨趕忙學著餘修的姿勢，一手反摟著他的腰，一手像船槳一般撥著水，雙腿隨著他的頻率往上踢蹬。
上浮的速度果然快了很多。
兩人終於露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