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忍下關心他的話，燕容玨抬眼看向他還未及收攏的衣領，隱隱有兩根絡子露了一半出來。款式顏色有些眼熟。
剛剛燕容玨其實就感受到他胸膛處有硬物，像是玉石。
疑惑間，她趁餘清玦休息之時，向他走近，傾身，手指一勾，拿出定睛一看，竟是兩塊一模一樣的翡翠玉玨。玉質細膩，觸感溫涼。
刹那間，燕容玨腦中似是平地起了一道驚雷，轟得她腦中嗡嗡作響。
那分明就是之前在陽州時候自己贈給餘清玦的。可她自己那塊在穎州的時候就打賞給一個小大夫了，那為何他懷中還揣著兩塊？
他一直以為餘清玦隻喜歡他那塊象征身份地位的“玦”，故而總是佩戴著示人。
可沒想到，自己贈給他的那塊，以及不知如何又回到他手中的另一塊，竟都被他完好無損地揣在懷中，最貼近心口的位置上。
哪怕如今在牢中，隻身著一件中衫，依然隨身帶著，人在玉在。
這是不是說明，在他心中，自己是不一樣的？
餘清玦見兩塊玨都被拿了去，不知是急的還是惱的，臉色熟透了，忙強撐著站起身，伸手去奪。
燕容玨恍然回神，心一橫，直接反手往牆上使勁一摜。刹那間，兩塊玉玨頓時四分五裂。玉碎的聲音，仿佛兩人被撕碎的心，血在無聲地流著。
“哈哈哈哈”燕容玨雙目逐漸布滿血絲，笑聲漸漸癲狂起來，眼前卻漸漸模糊了。
本已在心上生根開花的愛意，如今竟要眼睜睜地將它連根拔除。
長痛不如短痛，經此一遭，餘清玦定要恨她入骨了。恨就恨吧，自己本非良人，他本值得更好的。
“你——”餘清玦怎麼也沒想到燕容玨會做出如此反常的舉動，眼神一片灰敗，顫抖的雙手抬起又放下，嘴唇蠕動著，終是沒有說什麼。
如今，竟是連一點念想都未留下。
許久，燕容玨站起身，背對著餘清玦，兩行眼淚無聲滾落，幽聲道“玉碎了，夢也該醒了。餘清玦，你走吧。”
燕容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鎏金殿，直到卯時的鐘聲響起，才陡然發現一直守在身邊的梁騏已經抱著禦案的一條腿睡著了。
燕容玨輕輕撩了下衣擺，梁騏就醒轉過來。
一下子從地上站起，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強迫自己清醒過來，梁騏就讓侍女為燕容玨上茶點。
“陛下，可是餘丞相，情況不太好？那他，還繼續待在地牢嗎？”梁騏試著問。
自燕容玨從地牢出來，她才意識到原來女帝的臉色竟然可以比烏鴉的羽毛還黑，隻好把醞釀很久的話咽了回去。如今鬥膽問起，不全是自己惋惜那個驚才絕豔的人，更是為眼下在驛站急得團團轉的人捎去一個準話。
“放他回去。梁騏，從太醫院安排一個心腹給他問診，另外派幾個武功高強的手下暗中護送他回墨國，切記不要讓任何人知曉此事。”燕容玨的眉頭就沒散開過。
“可是餘丞相病得很嚴重？”梁騏急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