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容瑾溫和一笑,徐徐道“我看得出陛下如今不過是消極應戰,而墨軍隻是在負隅頑抗。若讓陛下親自來與墨軍講和,若兩國談成,撒於這邊自然不是問題。”
“讓陛下親自來?您的意思是......”梁騏還是有些不明白。
“你讓陛下出來,而我現在去穎州城門口放出燕國想要講和的消息,墨軍看到了我方陛下,自然會明白我們的誠意。”
燕容瑾見梁騏還在猶豫,又語重心長說“趁今日,雙方都還沉浸在今日一事中尚未緩過神,若過些日子再打起仗來,談和就更難了。那時,若墨軍死守穎州,可是會血流成河的......”
梁騏的睫毛猛地一顫。她深吸一口氣,道“好,我儘量去做。殿下也要小心。”
說完,梁騏仿佛渾身都有了乾勁,吹了口哨喚來馬匹,一溜煙就走得沒影了。
燕容瑾立在原地片刻,嘴角一勾,帶著三分得逞的弧度,對柔春道“你派人捎信給撒於的人,讓他們往穎州城牆那裡再開一炮。”
“是。殿下的意思是......要借墨軍之手,除了陛下?”柔春問。
燕容瑾的麵龐在月光下散發著一層淺淺的光輝,說出的話卻比月光更寒涼“沒錯。她以為,對我暗中盯梢我就沒法動手了嗎?這一次,我要讓她有來無回!”
燕軍駐紮處,女帝帳篷內。
燕容玨正坐在書案前,望著放在麵前四分五裂的玉石塊,微蹙眉頭,不知在想什麼。忽聽帳篷外梁騏的聲音低低傳來
“陛下,您睡了嗎?”
“梁騏?”燕容玨驚道,想起剛剛梁斐對自己說了今日墨軍詐降一事,心裡難受更甚,遂利落地用帕子把碎玉片包好放在懷中,讓梁騏進來。
“你——”
饒是燕容玨於人前再怎麼處變不驚,看到梁騏這副模樣還是吃了一驚,又麵露疼惜。
隻見梁騏的額發全是散亂的,不知是不是夜裡太冷,發尾、眉梢全部凝了冰棱子。她走進來的腳印上還帶著血跡。
燕容玨繞到她的身後,隻見她下半身全是刺目的傷口,大塊小塊的嫩肉往外翻著,傷口邊緣甚至有焦黃的皮。一湊近,都能聞到一股血腥味和燒焦的皮肉味。
“怎會.......傷的這麼重?”燕容玨看著這些觸目驚心的傷口,不由得好奇梁騏如何能保持滿臉肅穆且絲毫不在意的。
看樣子,今日戰場的慘烈程度可見一斑。
“梁斐怎能任你在外麵遊蕩,自個兒先回來的?”燕容玨語氣中是滿滿的關切,正要傳喚軍醫,卻聽梁騏道
“陛下,我無事的。我此番回來,是要向您說一件事。”梁騏說著不由得垂下眼睛。
“什麼事?”
“經曆今天一事,墨國已是窮途末路,他們願意講和,隻求陛下能親自到穎州城外與他們談判。”
“講和?”燕容玨心下更是納悶。
按照她對餘清玦的了解,他定不會舍棄穎州,誓死都會扞衛到底。若是講和,他墨國定要開出一些誘人的條件。
可有之前撒於撕毀條約的先例,他怎會隨便放下身段講和呢?
難道,墨國真的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了?
可就算是講和,也應當修書一封給自己,怎會讓一個將軍傳話呢?
“陛下,今日戰況慘烈,我方也損失了近百名戰士,若是墨國願意講和,我們何不趁此機會減少損失呢?”梁騏見燕容玨猶豫,又補充道。
“好,”燕容玨端正了神色,“我先過去看看。”然後轉身就出了帳篷。
梁騏見了,長長舒了口氣,緩下來後,才覺得身後的傷口刀割一般的疼。
“嘶——”她微縮一下身體,可心下卻很舒暢,喃喃道,“若此番陛下出馬就能達成停戰協議,那雙方將士就不會再流血了。竹昔,你定是希望如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