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此時一個軍官來報說有事找大帥商量,餘清玦就出去了,臨行前囑咐竹昔不要多心,好好回去休息。
誰知竹昔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揮手讓手下出去。
他一眨不眨地望著燕容玨,仿佛要把她看穿似的,一雙眸子漸漸泛紅。
正當燕容玨躊躇著說點什麼時,卻聽竹昔仰頭大笑了一聲,語調卻很悲涼,他臉上的表情逐漸憤懣
“本來我不想插足你和公子的事,可我路過帳篷,居然聽到你說,要讓公子把他所受之苦還給你,哈哈哈哈,你還得清嗎?”
豆大的淚水從竹昔眼眶中滾落,他的神情仿佛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樣。
燕容玨怔了一瞬,有些不明白竹昔為何突然這麼激動,但她知道竹昔和餘清玦手足情深,他定是心疼他家公子在地牢裡受了半月之苦,因而記恨上了自己。
“我知之前虧待了你家公子,可我......所為皆是無奈,況且我之前不知地牢中竟還有間諜......”燕容玨深吸一口氣,垂眸解釋道。
“你不用解釋!無奈是什麼?一句無奈就能彌補公子的剜心之痛嗎?!”竹昔音量頓時提高了,又意識到此事不宜聲張,咬唇壓低了聲音。
他握在木杖上的手開始顫抖,指節發白。
“你說......什麼?”燕容玨隻覺腦袋被石頭砸了,腦中一片嗡嗡作響,身子瞬間僵住了。
潛意識地,她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哈哈哈,你果然不知道。可是,你憑什麼不知道!”竹昔的雙目像是沁了血,“你中了那勞什子的蠱毒,那玩意除了下蠱之人用母蠱引出,另一種方式就是需要取一人心頭上的血喂給你,再把蠱蟲從傷口處引出。”
“心頭取血呐!”
竹昔把手中的木杖一下下地敲擊在地上,仿佛那樣就是在鞭打燕容玨一樣。他想象著剜心的情景,仿佛五臟肺腑都被人揉碎了一般。
若不是麵前女人是他公子拚了性命都要救回的人,他現在巴不得衝上去狠狠往她心上紮幾刀,讓她也嘗嘗這剜心之痛。
“若是稍有不慎,連命都能搭進去。更何況,”竹昔捂著胸口喘息一陣,繼續道,“公子是習武之人,你應當知道心脈對習武的人有多重要。他此番心脈受損,哪怕調養一段時日,武功也會打折扣。”
“你知不知道,”竹昔滿臉痛惜之色,顫抖的手抱著頭部,“公子的遊龍劍中有兩招叫做‘飛龍在天’和‘潛龍在淵’,可他此生,再也使不出來了......”
“你毀了他,你毀了他呀!嗚嗚嗚.......”
腦袋忽地一陣驚天巨響,燕容玨隻覺整個人像是被閃電劈中,身子陡然倒在地上。
她再也控製不住她的表情,滿臉震驚,瞳孔倏地放大,然後又痛苦地捂住腦袋麼會這樣?為什麼......”
燕容玨忽地想起幾月前在狩獵會的預熱上,餘清玦和梁斐的那場精彩的對決。
遊龍和霞刃,兩位高手成了一代佳話。也隻有餘清玦的遊龍,才能破得了梁氏的“鬼影雪花刃”。
可是,這樣的場麵,她再也看不到了麼?
“最讓人寒心的是,”竹昔顫抖的手指向燕容玨,“他剜心之後本就虛弱,可你們,非但沒有好好待他,還給他施加了鞭刑!”
“大大小小足足上百鞭!”
“舊傷裹上新傷,那景象,隻能用觸目驚心來形容!若不是公子剛從帝都出來身體虛弱至極,無力包紮傷口,才被我發現,否則他寧願一個人抗下所有!”
“就連他心口上的傷,公子也隻是對我說他被賊人傷了心脈,是我發現了他書架上的手劄,才明白過來究竟為何。”
“對了,他的手劄上密密麻麻記錄的都是他對拉法族秘術的研究心得,那些都是他嘔心瀝血整理出來的呀!”
“他究竟為何這麼做?是為了誰?你心中應當清楚!可你的眼中,除了利益,還有什麼?!”
竹昔不要錢的淚水吧嗒吧嗒地滾落,繼續控訴道“沒錯。你就是賊人,是負心女,偷了他的心,還想竊取整個大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