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挑起一邊眉毛,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那妾身讓人將鳳印先送去莊姐姐那裡好了。”李睿莫名覺得有些不安起來,猶豫了片刻,他對皇後說“莊妃,跟朕自小便相熟,朕也拿她當親姐姐一樣看待……皇後你……呃,你……”親姐姐?皇上您真逗,哪有娶親姐姐當小老婆的道理撒!對皇帝才起了一絲好感的趙嫣容因為皇帝這畫蛇添足的一句表白,瞬間好感度歸零。不過又一想,李睿是個古人,又是皇帝,說實話,當王爺那會要娶誰,能娶誰,娶幾個還真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的。趙嫣容又隱隱覺得他有點可憐。這孩子,怕是連戀愛的滋味都沒嘗過,就直接從男孩變成了男人。這萬惡的封建社會!敏感的皇帝果斷抓住了皇後臉上一閃而過的不信和薄怒,居然有點心虛起來。“你日後自然會明白。”皇帝隻是含含糊糊地說了這麼一聲,然後轉身離開。手指碰到殿門之時,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突然轉過頭對趙嫣容說“皇後,朕今日就宿在德懋殿了。”你宿在哪裡關我什麼事啊!覺得膝蓋很痛的皇後娘娘睜圓了本來就很大的眼睛,驚訝地看著臉上突然湧起一片詭異紅色的皇帝。可是皇帝一秒鐘也沒耽擱,更彆提會給她半毛錢解釋,就這麼把門一開,邁腿就走了。走得那個急惶,好像身後有惡犬在追他。李睿出了殿門,正看見門前石階上,那兩個女官靠在一起在打盹兒,身邊放著早就涼透了的茶和點心。他停下了腳步,莫名覺得心中一陣悲涼。惡魔校草,誰怕老子愛睡哪睡哪兒,愛睡哪個老婆睡哪個老婆,為什麼要多嘴跟趙嫣容說那句話?就算今兒晚上他無需召人侍寢,也用不著這麼巴巴兒地向她報備啊……好像,好像他要是睡了哪個美人,就對不起了她一樣!這都什麼事啊!覺得自己頭腦一熱就說錯話的皇帝蔫頭耷腦地走過那兩個女官的身旁,反思著自己之前的言行。德寶守在不遠處,見皇上出來,連忙一溜小跑過去,將手裡的薄披風給皇帝搭上。看著皇帝雙眉緊皺,一臉沉重的樣子,德寶心裡顫了顫,難道皇後娘娘又說了什麼話得罪了皇上?若不然怎麼皇上來的時候心情挺好的啊,在皇後娘娘屋裡待了一個時辰,出來就這模樣了?德寶小心地覷著皇帝的臉色,見他始終蹙著眉尖若有所思的樣子,也不敢去打擾,隻能屏著呼吸地跟在他身後,就這樣匆匆離開了昭陽殿。守在殿外這裡或那裡的各宮眼線們都親眼見著皇帝興衝衝來到昭陽殿又怒衝衝離開的樣子。各種猜測和傳言便以飛一般的速度飛遍了皇宮的各個角落。肖沉默拿手巾捂著臉,憋著氣推開內殿大門,而後將殿門死死關上,這才放下帕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容妃手
裡拈著一枝粉櫻,容光黯淡,正靠在榻上一把一把揪著花瓣。粉白的花瓣落得滿腿滿地的,挺漂亮一枝花,被容妃摧殘得不成形狀。見肖沉墨進來,她目光一亮將被她揪禿了的花枝拋到一旁。“沉墨,怎麼樣,皇上今夜是要歇在昭陽殿嗎?”“不是,皇上回德懋殿了。”肖沉墨搖了搖頭,走到她麵前,彎腰將殘敗的花枝拾起,扔到了門邊的角落,“聽說出來的時候臉色不大好,像是生了氣。”容妃雙眉舒展,笑了起來“那個趙嫣容,木頭木腦的,從來不問皇上的心情,有什麼說什麼。皇上被她氣著也不是一兩回了。”說著,她眼瞅著精神好了不少,“皇上這幾天也沒找彆的妃子侍寢,你看,他是不是還念著本宮?”肖沉墨冷眼瞥了瞥她,這幾日容妃沒那心情保養皮膚,顯得麵色有些晦暗,又因為夜裡總是睡不好而眼底發青,眼皮浮腫。容妃這張臉七分靠天然,三分憑妝扮,這天然受了損,又失了三分的妝扮,看起來也就不那樣出色了。何況這華清宮裡到處彌漫的那味兒,皇上能想得起來容妃你才叫怪呢。“娘娘您彆急,好歹熬過了這三個月。”肖沉墨安慰她,“過了三個月,皇上也就來了。”“都是趙嫣容那賤婢!”容妃恨恨地揪著帕子,“三個月,三個月啊!”每日守著孤枕寒衾的,她都快要瘋了。若不是皇後,她何至於到這步田地?早知道,當初就該再果斷些,徹底了結了她,也就不會讓她一朝醒來,將自己壓到泥地裡去。重生之公主千歲三個月,皇上到時候還能不能想起她來?容妃心裡荒蕪一片,淚都流不出來了。當初她被封為容妃時,心裡的得意歡喜難以用言語表達。皇後名為嫣容,她以容為封號。她以為這是皇帝暗示了,在他心中,她和皇後一樣重要。否則依著規矩,“容”字是犯了皇後的避忌的。她設想過美好的未來,等趙嫣容病死了,這宮裡的女人裡,便隻有她最合適為後。莊貴妃位份雖尊,但她是孤家寡人,克父妨母,皇上不可能立她為後。端妃雖然有太後當靠山,但皇上跟太後私下裡不對付,這後位怎麼也不可能落到章氏女頭上。柔妃是有今朝沒明日的人,皇帝想必不想再當一次鰥夫。剩下的貞妃、惠妃,連給她提鞋都不配。想得是好好兒的,怎麼一轉眼就沒了呢?容妃心裡恨極,隻是眼下這情形,她也實在無能為力。皇後賞了她一個月的膏藥,皇上又加了兩個月。這麼臭烘烘的東西,彆說三個月,讓她貼三天她都受不了。為了避人耳目,她也隻能讓人將膏藥放在門外頭,讓人聞著味兒,自己蜷縮在內殿裡,哪裡也不敢去。她是真恨不得將皇後撕碎了,再跺上兩腳。“本宮母親有信來沒有?她什麼時候能進
宮看我?”容妃想著,這種時候,還是要靠母家的力量。母親總能幫她想想辦法。真要讓她等三個月,她實在是等不起。“還沒有消息……”肖沉墨猶豫片刻方說,“夫人倒是遞了牌子,不過莊貴妃她……說您腰上新傷,不宜勞動。還是等您好些了再讓人進宮來。”容妃大怒“莊氏她又不是皇後,憑什麼阻我母親進宮?”“如今皇後體弱,鳳印是莊貴妃暫管的。夫人要進宮,必須要有莊貴妃用印啊。”肖沉墨歎了一口氣。這位主子也不知道是怎麼當上寵妃的,除了長得還算得上美,人又懂得撒嬌,這張揚拔扈的性子和睚眥必報的脾氣,進宮短短三個月已經四處豎敵而不自知。莊貴妃性子柔和溫婉,對誰都是見麵先帶三分笑。她年紀長,是最早跟著皇上的人,在皇上心裡的地位與彆的妃嬪都不一樣。這樣的人容妃不去好好爭取巴結著,反而處處瞧不上,到處挑刺兒亂顯擺。這會子你跌在泥裡,就算是好性子的莊貴妃,此時不踩你幾腳都算對不起你以往的霸道。“那老賤婦。”容妃還在那裡憤憤地罵,肖沉墨在心底歎了一聲,行了一禮後默默退了出去。華清宮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隻是今後的路在何方?肖女官陷入了久久的思考中。作者有話要說30 【黃桑行不行?】來人,上大補湯!趙嫣容半點沒去關心宮裡頭雲詭波譎的那些個破事兒,反正她的初步目標已經完美達成,她隻管躺在床上把這兩天缺的覺補回來就完事兒了。昭陽殿上上下下都帶著幾分喜氣兒。皇上那日氣衝衝走了的模樣並沒落到女官們的眼裡,因此她們此刻的心情就像雷雨過後的晴空,好著呢。娘娘身子見好了,跟皇上也不再是那樣劍拔弩張著,眼見著前方就是一條康莊大道,每個人都神完氣足著,將皇後近侍的體麵拔得足足的,走路帶風,說話也各種狂霸拽起來,真是欠抽的底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