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流景望向裴清光的眼睛,那雙真誠的眼眸裡此刻正倒映著他的身影,仿佛也倒映出他自覺醃臢的靈魂。
孟流景下意識避開視線不敢再望向裴清光,裴清光卻堅定地牽起他的手,帶著他走到了馬棚邊。
“我們要去哪裡?”
裴清光翻身上馬,笑道:“去一個安寧的地方。”
一路向南,馬兒在天空疾馳,孟流景低頭看著腳下的景色,有昏暗安靜的街巷,也有燈火輝煌的勾欄瓦舍;有小而溫馨的屋舍,也有豪華奢侈的府邸;有拿著竹梆子巡視的更夫,也有醉醺醺的酒客;有人家傳出小兒啼哭的聲音,接著那裡便亮起了燭火的微光;有人大開著窗戶,借著月光讀著手中的書本,他們這一路跨越了大半的京都,也將眾生相攬入眼底。
“對人類的認知有沒有更清晰一些?”裴清光騎在馬上笑著回頭問道。
“或許。”孟流景也被這笑意感染,心裡沒來由湧上了一股雀躍。
一路朝著城外的方向奔去,腳下的風景漸漸變成了黑漆漆的山石,抬頭是月與星河,身下是不見光亮的荒山野嶺,孟流景的身體隨著馬兒的飛行顛簸著,就如同又回到了懸崖的邊緣。
孟流景對懸崖有種莫名的親切感,那種瀕死的感覺總會讓他有生的實感,就算有一天墜落,對他而言也隻是回到了生命最初的暖巢。
在他記憶的最初,家在一處臨近懸崖的洞穴中,懸崖下是一片靜謐的湖泊,父親幾乎每天都會從門前的懸崖一躍而下,去湖裡捉上幾條小魚,再沿著蜿蜒的山路步行上山,為愛人沿途采摘一些鮮花,待到日落時分,他們一家人就坐在懸崖的邊緣,父親忙著烤魚,母親笑著用父親采來的鮮花編些漂亮的玩意,有時候是花環,有時候是各式各樣的小動物,孟流景那時還是個頑童,沿著山路來回奔跑,等到疲憊後回到母親身邊時,總會收到母親編出的小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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