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跟予爭有關係了?
倒不是予安心思不如予初一個孩童敏感,而是能跟柳淮嫣有糾葛的除了當今聖上蕭錦昭之外,再無他人,她哪裡又敢往這方麵想呢?
柳淮絮自然也是跟她一樣,聽到予初提起予爭緊皺著眉,不解的看向柳淮嫣。
柳淮嫣站起身,麵對二人的目光有些羞恥,但還是不想予初誤會太深便解釋道:“初初,姨娘和你二姨母,無任何關係…”
予初也察覺出了不對勁來,便也心直口快的問柳淮嫣:“那是誰人讓姨母如此難過?竟會偷偷抹眼淚!”
本是童言無忌,可心裡有鬼的柳淮嫣卻是緊張了起來,臉頰緋紅,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卻是把話題引到了動動的身上。
“動動可是困了?阿娘帶你去睡覺…姐姐姐妻,我先帶動動回去了。”
她往柳淮絮身邊走去拉動動時,更是不敢看她,匆匆拉過一臉不解的動動便回了房。
留下一家五口麵麵相覷。
就是再反應遲鈍,予安和柳淮絮也明白了予初話裡的意思。
當即什麼都沒說,柳淮絮帶著三個孩子去睡覺,予安去給予初和柳淮嫣做些簡單的吃食。
穗陽前些日子新婚,予安準她一個月後再回來做事,所以如今做飯的活又落到了她的身上。
不過她也做慣了這些,她把麵條端進屋裡,讓予初吃完睡覺,另一碗則是被柳淮絮送到了柳淮嫣的屋裡去。
這幾日除了送往臨陽縣主府的聖旨之外,傳的最多的便是聖上體弱無法有子嗣,所以才把皇位傳給八皇子的事兒。
這倒不是平民議論皇家軼事,而是蕭錦昭與柳淮誠當年的偉績讓北境人民無法忘卻,十餘年間北境再無戰事,百姓安居樂業,如今立八皇子為皇太弟的消息一出,北境人民皆是感慨當年二人如何英勇,感慨聖上年紀輕輕一身病痛皆是為了北境,為了大敏勞心勞力。
若是與自家無關,柳淮絮便也會如旁人那般感慨,可如今這事卻是跟柳淮嫣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消息傳了幾日,她就瞧見柳淮嫣沉悶幾日。
許是平時有她和予安在柳淮嫣不願露出脆弱,才會在今日偷偷哭泣,被予初瞧了個正著。
柳淮嫣屋裡燈還亮著,柳淮絮知道她沒睡,但還是問道:“淮嫣,睡了嗎?”
而後她從窗外瞧見,柳淮嫣翻身下地,在桌前停頓一會兒,才打開門。
方才院中燈光暗,柳淮絮並未看清楚她,這會兒接著屋裡的燈光卻是瞧清楚了。
儘管柳淮嫣有意隱藏,但紅著的眼眶還是藏不住。
柳淮絮沒把麵條拿進屋裡,而是拉著柳淮絮坐到了旁邊的石桌上。
這院子和她和予安的比起了至少了廚房,桌椅倒是全的很,兩人做好,柳淮絮二話沒說隻是把麵給推了過去。
而柳淮嫣低著頭,眼角的淚水滿溢,儘管強忍著還是從臉頰滑了下去。
她沒敢擦,而是端起碗吃起了麵條。
兩年前柳淮誠過來時,柳淮絮便想和柳淮嫣聊聊,可柳淮嫣卻總是一副淡泊模樣,什麼話她也沒法說出口,可今日卻像是那偽裝的外衣露了個洞,裡麵的難過與傷痕,柳淮絮看的清清楚楚。
柳淮嫣也清楚,所以沒再瞞著,吃了一半的麵條放下筷子,便開口說道:“那年兄長來試探,我是清楚的。”
“我也試探了他。”
“我知道,這些年除了兄長在暗中,其實錦昭也在,我便問他錦昭知道動動嘛。”柳淮嫣說道此處自嘲一笑,抬頭望著天空說道:“姐姐,那年我離開京城之事,具體為何並未與你說過,但你應該也知道大概吧。”
柳淮絮確實知道一些,於是點了點頭。
柳淮嫣見後笑容更大,險些笑出聲來,眼角淚水更多,這次卻始終未掉下來。
她聲音無力又淒涼:“或許啊,我就該一個人吧。”
“當年之事,錯在我。”
是她把那個滿眼都是自己的蕭錦昭越推越遠。
“遠到,她再也不相信我對她的感情。”
“我也再不相信,她會信我…”說出信我兩字時,柳淮嫣強忍著的淚水終是落了下來。
那日她問柳淮誠動動的事,便是覺得蕭錦昭一定是認為動動是她親子。
所以大婚之事,她不敢說出一句話,也不敢表現出一絲的在意。
她跟蕭錦昭終究是再無可能了。
慶南王之子病逝,在她心裡也不過是場意外,根本改變不了現實。
可最近幾日的事情,卻像是把她隱藏的一切都掀了出來。
當年北境之事雖與她無關,但她確實是站在蕭錦昭對立的位置。
下之人,是她當年的未婚妻。
蕭錦越。
這根刺,柳淮嫣以為經年後早就拔了出來,甚至她對蕭錦昭都能毫無波瀾,可沒想到她還是會痛。
她了解蕭錦昭,她生性好強,比誰都驕傲,年少時不過是無權爭鬥,才暫避鋒芒。
如今若不是真的已經重到無藥可醫,絕不會如此昭告天下。
所以才會如此難過。
聽完這一席話,柳淮絮不知該如何安慰柳淮嫣好。
當年柳淮誠所說之事,其實與柳淮嫣所想大有不同,她雖不完全清楚二人的事情,但隻看著這些,便覺得若說不信,蕭錦昭也是當年不信。
而柳淮嫣自己,卻是再不敢信了。
她不敢信蕭錦昭會信她。
這種不信任感會讓多深的感情都變得膽怯。
柳淮嫣此刻便是如此。
沉默半響的柳淮絮拉住了她的手,替她擦過淚珠,輕輕的開口道:“其實當年淮誠跟我說過,大婚不過是權宜之計,當年皇夫便病重,命不久矣,皇上不過是要和慶南王互惠互利…所以…”
“她不是不信的。”
柳淮絮的本意是想要借此安慰柳淮嫣,想告訴她蕭錦昭並非不信她,可沒想到這話說完柳淮嫣的臉色比之前還要難看。
失魂落魄,眼神空洞,良久才說道:“姐姐,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柳淮絮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好,便隻看著她進了屋。
……
那日過後,柳淮嫣恢複了平日裡的樣子,再也沒有露出那日一般的情緒。
予初也不再躲著蕭錦鈺了,不過卻是從來不應她的邀約,而是自己想去便去,任意妄為,而蕭錦鈺也願意慣著她。
也陪著她一起等待分化的到來。
半年後,年關歲末時,予栗一家照例回臨陽過年,相熟的幾戶人家一起在安悅淮吃年夜飯。
柳淮嫣見這幾家歡聲笑語便心覺落寞,有些待不下去。
動動玩的起興,她便把人給留了下來,一人回到了家中。
……
柳淮嫣到家換了身衣裳,從上鎖的錦盒裡拿出一枚玉佩,放在手裡把玩著,眼神空洞無神的看著外麵飄散的雪花。
可坐著坐著,她卻聽到外麵有咯吱咯吱的踏雪聲,忘記是否關了院門的柳淮嫣走出屋外。
確實院門並未關好,她裝著膽子走了過去,剛扶在門上,便看到一道黑影壓了過來。
柳淮嫣下意識的想叫出聲,可熟悉的沉香味卻讓她愣在了原地。
燈籠被人扔在一旁,黑色大氅緊緊裹住她的腰身,沉香味更濃。
柳淮嫣失神的看著那人不清晰的側臉,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那人帶著沉香味又沙啞的聲音落在她的耳畔:“姐姐,不認識我了嗎?”
酥麻感布滿了柳淮嫣的全身,她眼眶通紅,雙手不知該如何是好,這人也像是知道一般,拿著她的手放入了自己的衣襟裡。
“少時姐姐便喜歡伸我衣襟裡取暖,不過…如今的我不如少時暖和了。”這人的語氣親昵又帶著難掩的失落。
柳淮嫣的雙手確實還是冰的,可眼眶卻熱的難受,淚水從眼角溢出,又順著下巴滴落。
“錦昭…”柳淮嫣的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不敢抬眼看她。
蕭錦昭挑著她的下巴,強勢的扣住她的腰身,低下頭便要吻過去。
可就在快碰到之時,柳淮嫣突然躲開了。
沒碰到嘴唇,卻碰到了異常敏感的耳唇,蕭錦昭輕吻她的耳尖,聲音魅惑又讓人臉紅:“姐姐,你耳尖好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