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喉結滾了又滾,舌頭像要打結,“我一定會讓你們活下來的。”
睜開重新低頭看向眼前的炸彈,鬆田陣平卻陷入了迷茫。
他死了也沒關係,但好歹讓他們活下。
降穀零已經按鬆田陣平的指示退去了牆角。降穀零確實希望能陪伴鬆田陣平,但理性告訴他不可以這樣做。
他幫不了鬆田陣平。不僅如此,一旦爆炸,還會增加無謂的傷亡。
他必須丟下鬆田陣平。
這是殘忍但最優的解法。
他是警察,是公安,絕不可以意氣用事。
而且他們早在宣誓那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為了國家。
為了人民。
他願意隨時赴死。
降穀零是如此,鬆田陣平亦是如此。
想必萩原研二毫不猶豫撲向炸彈時,也是抱著同
樣的想法。
「我已做好赴死的準備,願隨時為正義獻身。」
當年的誓言還回蕩在耳邊。
金屬蓋子被撬開,滾輪在地麵時發出幾聲連續的脆響,驚得角落裡所有人縮緊了肩膀。隻有鬆田陣平蹲在炸彈麵前,屹立如山,不可摧折。
鋒利刀鋒在白熾燈下泛起寒光,鬆田陣平從錯綜複雜的線路裡挑出一根藍色的線,用剔骨刀抵住。
身後閃著紅點的攝像頭還在持續運作,鬆田陣平不知道炸彈犯會不會提前引爆炸彈,是三枚同時爆炸,還是隻有他手上這枚先炸。
鬆田陣平攥著藍色引線,卻遲遲沒有動作。額頭已經被冷汗浸透,卷發也黏糊糊地搭在臉上。
唇瓣顫動,鬆田陣平輕聲念出逝去摯友的名字:“萩,我該怎麼辦。”
閉眼深呼吸,心裡默數三個數,鬆田陣平再次睜開眼,剔骨刀用力挑向引線。
“等一下!鬆田,彆那麼做!”
從剛才起就保持沉默的明日香驟然出聲,打斷了鬆田陣平的動作。
鬆田陣平頓住身子,扭頭看向明日香:“可是時間已經不多了,再不立刻行動,我沒把握能順利拆掉三枚炸彈。”
他聲音沉穩,讓人下意識想要依靠。但蔚藍色的眸子深處卻翻湧著海浪,將他整個吞沒。
明日香終於從「神奈曉」的卡牌上抽身離開,重新掌控這具身體。她不顧鬆田陣平的勸阻,站起身大步來到他身邊:“放心好了,除了你手上那枚,其他炸彈都已經被拆掉了。”
聞言,鬆田陣平露出個茫然的情緒:“誰拆除的?”
明日香聳肩:“誰知道呢,也許是偉大的幽靈警察。你應該也聽到了吧,從幾分鐘前就一直從二樓傳來的哢噠哢噠的聲音。”
鬆田陣平確實聽到了,但二樓的人早被降穀零全部請了下來。鬆田陣平不認為降穀零會有所遺漏,更不認為有人能躲過降穀零的眼睛。
他隻當那是自海平麵吹來的風,把二樓的金屬腳手架撞得哢嗒作響。
“可是——”鬆田陣平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明日香止住了聲音。女人纖長如玉的食指搭在鬆田陣平唇上,溫暖柔軟。
“噓——”明日香抬手,將剛被鬆田陣平親吻過的手指搭在自己唇邊,做出一個噤音的動作。
她把手搭在耳邊:“仔細聽。”
眾人不知所雲,但還是配合地豎起耳朵,試圖從空調機作響的嗡嗡聲中捕捉到彆的聲音。
但除了倒計時走動的滴答聲,細碎的呼吸聲,和衣料摩擦的聲音,再無其他。
有人好奇開口:“聽什麼?”
明日香沒有回答,她維持著把手搭在耳邊的動作,突然開始倒數:“三。”
“二。”
“一。”
最後一個數字從明日香口中吐出,下一瞬,手機爭先恐後地響起,僻靜的飯店瞬間變得喧鬨嘈雜。
“!!”
“有、有信號了!!”
“謝天謝地!我們有救了!!”
“快打給警視廳!”
“安靜,”明日香再次出聲,她語調平緩,每個字詞卻清晰地鑽入所有人耳膜,“現在把你們的手機調成震動,掛掉你們正在撥打的電話。”
明日香鎮定的模樣感染了眾人,她抱臂站在燈光下,如一尊定海神針,牢牢定住所有人心底波濤的巨浪。
喧鬨的飯店再次歸於寂靜,所有人都看向明日香,包括鬆田陣平和降穀零。
燈光下的她明亮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
明日香朝牆角的人群挑了挑下巴:“除了被炸彈犯點名要找的白癡們,其他人都躲到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