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推門走出臥室後,伏特加先是震驚,而後欲言又止。
琴酒看清了伏特加臉上的表情,也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反應。琴酒臉色更加陰沉,眼神更是冷得像帶血的刀,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讓那個女人帶上她該死的貓,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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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保時捷穩穩停靠在便利店旁,伏特加拎著幾l卷寬膠帶從店裡小跑出來。
車子重新駛向目的地,明日香坐在後座,撫摸著懷裡的小景,腿邊一如既往趴著黏人又護主的杜賓。
明日香瞟向副駕駛,在看到琴酒脫下黑絲風衣,用寬膠帶黏走上麵的貓毛時,她忍不住笑出聲。
琴酒咬著一根煙,冷冷瞪向後座抱著罪魁禍首的阿涼。
他這麼狼狽還不是拜她所賜。
等阿涼完成所有軟件工作,或者組織找到新的能接任工作的人,他一定要殺了這個女人。但現在,琴酒隻能忍耐。城市軟體對組織而言至關重要,琴酒對組織的忠誠度不允許他因為一己私欲壞了組織的計劃。
視線向下,琴酒看向阿涼懷裡的布偶貓。
小景也恰好在看琴酒。漂亮的布偶貓瞪著一雙水汪汪的藍瞳,楚楚可憐,他衝琴酒發出一聲貓鳴,故作無辜地歪了歪腦袋。
琴酒:……
莫名有種被茶到了的錯覺。
和一隻貓計較,會不會太掉價。
太陽穴處的血管不停跳躍,琴酒麻木地閉上眼,再次深呼吸調整心情。
這次的目的地是組織名下的一家夜店,保時捷抵達夜店門口時,夜已深。
琴酒走下車,半邊身子藏在黑暗的夜色下。霓虹燈的紅光打在琴酒臉上,似他燃燒跳動的殺意和危險氣息。
琴酒正要邁開步子,身後突然傳來女人的驚呼:“小景!”
下一瞬,琴酒隻覺肩膀一沉,該死的會脫毛的布偶貓跳到了他身上,又踩著他的肩跳到阿涼懷裡。
琴酒沉默一瞬,扭頭看向被布偶貓踩過的左肩,然後痛苦的閉上眼睛。
他果然還是現在就殺了這個瘋女人和她的貓吧。
伏特加顫顫巍巍從包裡掏出一卷新膠帶:“大、大哥,我現在用膠帶替你黏掉?”
琴酒沒有回答,他看了眼時間,帶著身後兩人進入夜店。
夜場的工作人員認識琴酒,他剛出現,他們就主動迎上去,把琴酒帶去了最好的位置。
舞台上是扭著腰肢的脫衣舞女郎,她們賣弄性感,然後被台下的男人往內衣夾層裡塞錢。
明日香抱著小景坐在圓桌邊,沒什麼太大感受。小景在組織臥底多年,也見過不少大場麵,此刻還算淡定。
但鬆田陣平就不一樣了。
被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同期戲稱「我們五個人裡最有可能處男到三十歲,然後變成大魔法師」的鬆田陣平哪見過這種場麵,他趴在地上,前爪抱頭,兩隻肉墊捂住自己的眼睛,耳朵也折翻折成飛機耳。
短短一瞬間,鬆田陣平腦子裡閃過很多。
該死,到底怎麼一回事,東京為什麼會有這種場所,這是合法的嗎,手續完善嗎。
但是如果不睜開眼,鬆田陣平又無法知道外麵的情況,有何談保護明日香。但讓他睜開眼,他又真得做不到。
於是伏特加就看到阿涼帶來的杜賓犬跟抽風似的,挪開爪爪看一眼阿涼,又捂住眼睛,然後又看一眼阿涼,又捂住眼睛,循環反複。
伏特加:??
伏特加不解,但他不敢多嘴,因為他此刻正兢兢業業地用透明膠帶為他的好大哥黏貓毛。
伏特加想不明白,按理來說,阿涼和布偶貓待在一起的時間更久,但阿涼就像是自帶絕緣體,他從未在她身上看到一根貓毛。
反倒是大哥,僅僅隻是從布偶貓身旁走過,就像南北極磁場碰撞般吸了一萬噸貓毛。伏特加甚至懷疑,再這樣繼續下去,大哥遲早有一天會變成被貓毛淹沒的仙人掌。
“喂伏特加。”
“伏特加。”
“嘿,回神了!”
耳邊的女聲逐漸清晰,伏特加想得太入神,明日香喊了好幾l遍,他才回過神來。
他表情木訥,茫然地看向抱著貓的明日香。
明日香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用手指了指伏特加手裡的膠帶。
伏特加順著明日香的動作看去,瞬間被嚇得臉色慘白。
大事不妙!他把大哥的頭發也黏進膠帶裡去了!!
柔順的銀發被黏性強韌的膠帶黏住,如同魚線般連接住琴酒的頭皮和伏特加手裡的膠帶。伏特加稍稍抬手,琴酒發根處還會傳來細密的疼。
琴酒咬著一根煙,猩紅的眸子似灑在冰川上的鮮紅血跡。他瞪著伏特加,插在衣兜裡的手已經開始模擬扣動扳機。
以伏特加對琴酒的了解,這個時候琴酒應該冷冷瞪著他,然後威脅一句“想死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琴酒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用能刮掉一層皮的眼神定定地看向伏特加。
某些時候,沉默的殺意比洶湧的憤怒更可怕。
伏特加沉默一瞬,也閉眼做起了深呼吸。天氣轉暖,夜店裡還開著溫度事宜的空調,但伏特加四肢冰涼,像在冰窖走了一遭。
“……大哥,”伏特加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若是仔細聽,還能聽到細微的哭腔,“我給你磕三個響頭,你能不殺我嗎?”
琴酒用臼齒反複碾磨煙蒂,好半天才冷冷開口:“你在發什麼呆,還不快點處理乾淨,難道等著我幫你收拾爛攤子嗎。”
“是,我現在就處理乾淨!”
伏特加雙手顫抖,虔誠地把銀色的發絲一根根從膠帶上取下來。但膠帶上不僅黏著琴酒的銀發,還黏著小景脫落地貓毛。
伏特加為琴酒把頭發絲扯下來時,貓毛也被一並帶了下來,頑固地黏在銀色的發絲間,與之融為一體。
伏特加一時間手忙腳亂,不知道是該先處理琴酒頭發絲裡的貓毛,還是先把剩餘的頭發從膠帶上扯下來。
而且琴酒肩膀上的貓毛也沒完全處理乾淨,還剩著些許殘餘。不多,但在黑與白的對比下足夠明顯。
琴酒要等的人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背著吉他包的黑麥威士忌和以收集情報為主的波本,以及擅長易容的千麵魔女貝爾摩德。
黑麥、降穀零、諸伏景光被組織安排成一支三人小隊。黑麥和降穀零原本就互看不順眼,唯一能扮演調和劑角色的諸伏景光死後,他們更是針鋒相對。
黑麥和降穀零此刻還不知道彼此的臥底身份,都當對方是組織的走狗,相互提防。
他們從招待生那裡獲取了琴酒的桌號,冷臉穿過黑暗的過道。
“琴——”
降穀零剛要開口,就和黑麥一起被眼前的場景鎮住,雙雙陷入沉默。
貝爾摩德早就來了,她易容成帥氣的富家少爺,坐在遠處的酒桌邊看夠了戲,才起身款款登場。
她走過去把手搭在琴酒肩膀上,戲謔道:“哎呀呀,真是難得,居然能看到你狼狽的一麵。你猜,我要是把剛剛拍下來的畫麵來發給boss,結果會如何?”
琴酒冷眼環視周圍一圈,視線依次從黑麥、波本和貝爾摩德臉上掃過,最後落到伏特加身上。
伏特加一手握著膠帶,一手揪著琴酒的長發,鬆手也不是,不鬆手也並不是。
伏特加麵上鎮定,沒有任何表情,兩行清淚卻倏地從墨鏡底下流出。
若是地府真的存在,閻王爺會看到門口有個帶著墨鏡的壯漢忽閃忽閃,隨時準備前來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