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擁擠的牢房放著一張單人床,貝爾摩德蹺著二郎腿優雅地坐在床沿,這是她被關押的第七天。
除去第二天明日香前來問話,再沒其他人拜訪過貝爾摩德。如同被遺忘了一般,公安的人也沒有再找過貝爾摩德,隻每天固定有人來送飯。
貝爾摩德作為被特殊關押的犯人,甚至沒資格和其他普通囚犯一起在食堂用餐。
腳步聲逐漸靠近,金屬鐵門上的透明小窗露出一雙男人的眼睛:“貝爾摩德,用餐。”
穿著警服的男人把整齊擺放著食物的餐盤遞進房間。
貝爾摩德起身接過餐盤,出聲詢問:“今天幾號?”
男警沒有回答,他頭也不回地離開,甚至沒有多看貝爾摩德一眼。整套流程僵化得像是遊戲裡設定好的程序。
貝爾摩德垂下眸色,心知這是警察廳故意安排的。他們在切斷她獲取外界信息的能力,孤立她,將她從社會群體性動物的集體裡排除出去。
但是當晚,負責看守的警察突然一反常態,準許貝爾摩德進入公共區域休息,和其他人一起用餐。
貝爾摩德心下疑惑,不知道警察廳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她心生戒備,思考著警察廳這群混蛋又打算用什麼伎倆從她嘴裡挖取信息。
結果出現在視野範圍內的所有警察依舊不搭理貝爾摩德,不回答她任何問題,也不許任何人靠近她。
“……”貝爾摩德眯眼,決定按兵不動。
但很快,一則電視新聞打破了貝爾摩德的沉默。
懸掛在正前方的液晶顯示器正播報著米花電視台的晚間新聞。貝爾摩德把拌著生蛋液的大米飯喂進嘴裡,敏銳地捕捉到新聞裡的關鍵詞。
“國際大明星克裡斯於東京境內失蹤——”
克裡斯,這是貝爾摩德正在使用的名字之一。
她同時分飾莎朗和克裡斯兩個角色,獨自進行著一場過家家。
對外,莎朗和克裡斯是母女,是國際知名影星。對內,克裡斯是貝爾摩德,是組織備受BOSS寵愛的神秘派。
除了父親,沒幾個人知道莎朗和克裡斯其實是同一個人。
克裡斯是當紅巨星,她失蹤勢必會在國際上引起軒然大波。
不管她到底是失蹤還是被警方扣押,社會各界都會鬨著要日本交人,痛批日本社會安全或者警察製度。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會有人組織抗議,衝了日本警視廳在各個平台的官號。
貝爾摩德沉下眸色,嘴角彎起一抹笑意。看樣子烏丸蓮耶已經開始準備行動了,畢竟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和烏丸蓮耶存在血脈關係的人,他不可能不管她。
雖然無法獲取更多情報,但外界輿論一定已經炸翻了天。
粉絲群體是一種戰鬥力驚人的生物,貝爾摩德很好奇警察廳能在世界輿論的壓力下撐多久。
烏丸蓮耶也一定會把事情鬨大,逼警察廳放人。
但隨即,貝爾摩德又蹙眉陷入疑惑。
警察廳先前切斷貝爾摩德獲取信息的能力,擺明了在和她玩心理戰。隻要擊潰貝爾摩德心理防線,他們就能從她嘴裡挖到更多信息。
社會各界意識到克裡斯失蹤,並因此向日本施壓,這是一條不利於警察廳的消息。
警察廳為什麼不封閉這條消息,反而大搖大擺地主動傳遞給她。
貝爾摩德挪動眼球,視線悄悄落在負責盯梢她的幾名獄警身上。他們垂著手站在貝爾摩德身後,似乎無所謂電視上的報道。
這讓貝爾摩德愈發疑惑。
一天後,電視新聞再次給出答案。
“東京米花市六町目的xx工廠昨晚發生大爆炸——”
貝爾摩德身形一頓,胡亂咽下嘴裡沒來得及細嚼的米飯,仰頭看向新聞。
這不是組織掌控的工廠之一嗎。表麵是遊艇組裝工廠,實則專門劃分了一塊區域,用來審問叛徒,處理屍體。
“警方昨晚接到匿名舉報,工廠內傳出槍聲,疑似發生槍戰——”
“消防隊滅火後,警方在工廠內部找到了失蹤的搜查官的屍體。”
電視右上角放出了失蹤搜查官的照片,卻不是阿涼,而是死去的公安部部長。
“警察廳表示將徹查工廠和相關負責人。”
貝爾摩德臉色一淩,默默在心底罵了句臟。她摸不清楚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這條新聞明顯是放給她和烏丸蓮耶看的。
警察廳知道公安部部長是內鬼,他們卻裝作不知道。
將公安部部長利用到極致,榨乾他最後一點價值,就像當初公安部部長利用他們那樣。
先是用公安部部長當誘餌,抓住貝爾摩德。如今又利用公安部部長的死,獲得徹查工廠的權力。
這可是死了一個部長級彆的警察,就算烏丸蓮耶在政界安插了人手,也不便出麵施壓阻止。
烏丸蓮耶不會傻到把殺人越貨的工廠登記在自己名下,他一定會找一個替死鬼。但警察廳和組織纏鬥多年,這是警方第一次主動將他們暴露在陽光底下。
不,算上明日香在發布會上暴露琴酒長相,這是第二次。
警察廳完全換了一種打法,勢如破竹,這一切都是因為明日香。
雪野明日香。
貝爾摩德反複咀嚼明日香的名字,想起她離開時留下的暗示。
但貝爾摩德暫時還不打算投靠明日香,她堅信烏丸蓮耶一定會把她從監獄裡撈出去。
在被獄警押回牢房時,一名年輕的公安難得主動開口打破沉默:“要見雪野部長嗎?”
貝爾摩德盯著對方看了會,笑著反問:“雪野是警備部的人,你們怎麼一副任君差遣的架勢?”
公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直言不諱:“部長的位置空缺了出來,在找到新的接班人前,警察廳讓我們暫時聽從雪野部長的安排。”
“雪野明日香臨時頂替公安部部長的
位置,你就這麼直接把這種重磅消息說出來,真的沒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公安抱著胳膊,理所當然道,“是雪野部長示意我們不用隱瞞的。”
“哼,”貝爾摩德坐到床沿,即便淪為監下囚,她依舊優雅,“我以為公安部和警備部關係很差。”
公安臉上表情一頓,流露出尷尬的神色:“之前確實是這樣,雪野部長三番五次把手伸到公安部的領域,難免有點煩她。但是——”
公安眼底突然亮起光,攥著拳頭一副崇拜的姿態:“你不覺得雪野部長真的很厲害嗎,明明是警備部的人,卻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活捉你。”
“……”
貝爾摩德嘴角一抽,眼神微妙地看向麵前的公安:“我是你們崇拜雪野明日香的一環?”
“算是吧。反正警備部在把你押送過來時,整個公安部眼睛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