摻雜雨滴的陣風仿佛吹回很多年前。
教學樓,長廊前,人群嘈雜。
少女頭頂校服,身影匆匆。
知道沒人送傘,從不作等待和希冀。
彆人說一碗水端不平,溫家三個孩子,父母兩隻手更不可能端平。
自然偏心優秀的老大,和會鬨騰的老三。
老一小時候被忽視慣了,漸漸覺得。
本該如此的。
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被迫安靜,做個長輩眼中的乖巧小孩。
給糖咯咯笑,沒糖也不哭。
江景程是她人生的第一塊糖。
為她撐起第一把傘。
玉蘭樹下,染著花香的雨滴飄落。
少年衣衫白淨,眉眼清澈,將一把傘直接打在她頭頂。
他一句話不說,眼底翻湧微妙的情緒。
那把撐在兩人頭頂上的傘,見證他們在雨裡第一次的心動。
當時的溫綰,心情就像平靜無風的湖麵,被一隻蜻蜓停靠點水,一圈圈漣漪蕩漾化開。
那一刻心臟怦然。
可也遠不及十年後的今天。
她此時的心跳節奏更亂更劇烈。
如同一群飛鳥掠過湖麵,羽翅閃動,推來一層層波瀾。
久久難以平息。
溫綰大腦空白得忘記如何行走。
待到宋瀝白的掌心溫度觸碰到她的指尖才慢慢緩過神。
她亦步亦趨跟著人前行。
抬頭看向傘麵外,遠邊的烏雲淡薄了些,隱約可見彩虹。
時隔多年。
淋她身上的雨,好像停了。
…
她邁開的腳步越發緩慢。
心底仿佛生出一種藤蔓,帶著某種思緒不斷嘗試突出重圍。
向凝幾l次提醒在腦海裡浮起。
她和宋瀝白是什麼感情。
宋瀝白對她,又算什麼。
總不會真的是……
情愫暗生。
這樣想著。
溫綰竟然毫無知覺地呢喃叫出他的名字。
“宋瀝白。”
身側的男人一頓,尾音上挑,“嗯?”
她閉了閉眼睛又睜開。
自己都在想些什麼,乾嘛突然叫住他。
她沒話可說。
光喊名字不吭聲顯得自己可疑心虛。
偏偏他似乎察覺到什麼,繼續問:“怎麼了?”
溫綰思忖很長時間,沒緣由地脫口而出,“我是不是暗戀你?”
“……”
她內心升起漩渦,胡亂攪動。
她在問什麼——!!!
主語搞都反了。
她想問的是。
他是不是暗戀她。
突如其來的問題,宋瀝白看上去並
沒有準備,神態倒平坦,言簡意賅,“可能吧。”
“……”
氣氛尷尬頓住。
“一姐夫——我來了。”
後到的溫天擇忽地衝來。
他一邊揉著被大姐擰紅的耳朵,一邊委屈巴巴地哀歎一聲上車。
被教訓後他的話明顯變少。
溫綰係好副駕駛的安全帶,回頭問,“大姐和你說什麼了?”
溫天擇撇撇嘴,沒敢說。
他哪知道自己剛才在吃飯的時候說錯話。
他沒把宋瀝白當成外人,所以毫無保留把溫綰小時候的事情當玩笑似的說出來。
誰知道會挨溫昭的訓。
讓他以後要麼閉嘴要麼彆聊彆人的糗事和熱鬨。
溫天擇剛開始和大姐頂嘴。
一家人嘛,聊這些不是很正常,何必上綱上線。
他之前帶女朋友回家的時候,爸媽不也把他小時候尿床的事情說出來,害他丟大臉。
頂嘴的結果就是另一個耳朵也被擰了。
疼得溫天擇嗷嗷叫,不敢再提。
“大姐太凶了。”溫天擇環顧四周確定溫昭的車走了後,立馬原形畢露,“怪不得這麼久沒結婚,哪個男人受得了她那脾氣。”
“還不是你乾壞事被她逮住了。”溫綰聳肩,看了眼他的耳朵,“這次下手還好吧,稍微有點腫,回頭自己敷點冰塊。”
“還是一姐溫柔體貼。”
溫天擇感慨,慢慢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確實過了點。
揭人短取笑很可恥。
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很難挽救。
“一姐夫。”溫天擇特意挪到駕駛座後頭坐好,苦口婆心,“你娶到我一姐,絕對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我一姐溫柔體貼,美麗大方,善解人意,人見人愛,人山人海……”
“……”
人山人海什麼鬼。
溫綰真想拿膠帶堵他的嘴,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吧。
溫天擇抱著一顆彌補的心,“彆的不說,就我一姐這顏值,方圓百裡沒人比的了她,傾國傾城,花容月貌,沉魚落雁,追她的人從我家門口排到法國,娶到她就在被窩偷著樂。”
“而且我姐人特好,從小不哭不鬨,乖巧懂事,從不和人急眼,你和她結婚這麼久,是不是沒和她吵一次架,有什麼事,她都會讓著你。”
“嗯。”宋瀝白點頭,“讓我去睡狗窩。”
“……”
這。
也算一種讓步。
改口誇人,溫天擇口才比剛才瞬時上升幾l個檔次。
能將沒的誇成有的。
勢必要將剛才一姐掉的形象值給拉回來。
侃得正帶勁,手機響起。
溫天擇看是客戶電話,忙不迭接聽。
麵對客戶時,他那身混不吝的氣蕩然無存,禮貌客氣地和人招呼,耐心講解。
“您已經到4S店了嗎?好好好,我立馬去接您,對,我也在店裡……”
溫天擇這邊敷衍完,腦袋扒拉過去,催促道:“一姐夫,快點去4S店,我這裡有兩個大客戶要處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現在為止離4S店距離不長,應該能趕過去。
溫天擇一路催促,把一姐夫當司機使喚。
不能耽擱他見大客戶的時間。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店內外並沒有什麼客戶,隻有店員。
乾銷售這行的,不分上下班時間,客戶什麼時間,他們就是什麼時間。
“一姐夫,你等我一會兒,等我忙完和我姐一塊兒捎回電視台。”溫天擇下車後撂道,“你們去裡麵等吧,去大廳報我名字,想吃啥吃啥,這裡的藍山咖啡特彆正宗,你肯定沒喝過。”
宋瀝白確實,沒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