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這片區域的是它給自己劃分的‘領地’。
任何一隻試圖挑釁它、侵占它領地的貓,都會被它以雷霆手段震懾打跑——包括她虞妗妗。
那些死物,就是來自橘貓的‘威脅警告’。
貓的五感敏銳,捕捉到這聲嗤笑,臥在地上的橘貓耳朵一動,支棱起身。
原本它還遊刃有餘懶散自在,當看到似笑非笑的虞妗妗的瞬間,渾身貓毛炸開跳了起來,喉裡‘嗚嗚’地啞聲叫著,呲著牙弓著身往後退步。
發現橘貓的變化,蹲身給黑白貓貓喂食的付清好茫然抬頭,看到了虞妗妗。
她舉起一隻手狂揮:“妗妗!”
虞妗妗略一頷首,抬腳走了過去。
她每靠近一步,橘貓的威脅嗚咽便大一分,貓瞳縮成一條細縫連連後退。
饒是忌憚成這樣,橘貓也並未扭頭就跑,視線還時不時地往付清好腳邊瞥,叫聲愈發急切。
它在擔心自己的同伴,呼喚它走。
“咪嗚?”黑白貓咪軟軟叫了一聲,懵懂抬頭,終於意識到了周遭環境的變化。
這是隻黑白布偶,看體型可能還不到一歲,毛發微長卻不誇張,隻是蓬鬆並不笨拙。
其毛色純粹,黑是黑白是白,臉型是純種的楔形,側麵看像一團包子憨態可掬,貓眼澄藍如湖泊,鼻頭嘴巴都粉粉嫩嫩;
絕對是隻被棄養的寵物貓。
此時笨蛋布偶嘴角的絨毛沾著碎屑,兩隻前爪爪內八,昂著漂亮小臉呆兮兮地看看付清好,聽到同伴的叫聲,扭頭衝它歪歪腦袋:“喵~”
橘貓氣得跳腳,偏又忌憚虞妗妗不敢靠近。
感覺到附近有更強大的同類在靠近,笨蛋布偶後知後覺開始伸頭,四下張望,眨眨眼盯上了虞妗妗。
貓一族向來性子淡泊,排外。
野外爭奪地盤、配偶、食物是常態,經常互相撕打得皮開肉綻,為之喪命也是常有的事。
但人工培育出來的寵物貓足不出戶、飯來張口,沒有生存的危機自然也就沒有這些野性。
不僅如此,它們還對人類抱有好感,對同類好奇大過敵意,性子軟和可以接受和同類和平共處。
這類寵物貓一旦被主人棄養流浪,會過得非常艱難。
它們根本打不過街頭的野貓,要麼餓死,要麼被同類或野狗咬死。
按理說像眼前這隻品貌極佳的布偶,定然身價昂貴,不應該被主人拋棄,也不該在流浪中保持一身漂亮精神的皮毛。
看了眼焦躁不安、在不遠處地麵刨爪遲遲不走的橘貓,虞妗妗興味一笑。
有趣。
這野貓還護上了。
明明是這樣一隻警惕心強、領地性強、性子又獨的高傲貓咪,與之同行的卻是隻不折不扣的笨蛋貓。
真不知道這倆是怎麼湊到一起的。
她故意朝著黑白布偶走去,果不其然橘貓更炸毛了。
它甚至不再退縮,盯著她低吼,並呈現出進攻的姿勢。
嬌憨布偶智商不高,不懂夥伴小橘為什麼發那麼大的火氣。
它用一雙清澈透藍的貓眼蠢蠢地盯著虞妗妗,直到感知裡的‘強大同類’近在咫尺,才遲來地感到害怕,顫著的叫聲又嗲又軟,耳朵尖下壓。
它在示好。
虞妗妗隻看了一眼,就沒什麼興趣地挪開視線。
她入世之前從來沒見過貓族中有這樣的品種,又嬌又笨又弱,毛炸腳短,連最基本的警惕心都沒有。
這樣在她看來渾身‘缺陷’、放到山野中活不過三天的弱者,她甚至提不起勁兒捉弄。
她掏出祝檀湘給的備用鑰匙:“進來吧,說了九點才能開始破劫,早一分晚一分都不行。”
付清好摸摸後頸道:“我知道的妗妗,可不挨著你近一些,我心裡總不安。”
“喵嗚~”
忽然,虞妗妗開門的手頓住,眉頭一挑垂眸看去。
被她忽視的笨蛋貓貓並沒有趁機跟著同伴離開,而是試探性地走到了自己的腳邊,嗅嗅聞聞,昂著一張毛茸茸的臉蛋衝她軟軟叫了兩聲,又用腦袋蹭蹭她的腳踝。
這隻貓在釋放好奇和討好。
虞妗妗:?
真不怕死。
但凡她是隻普通的流浪野貓,這蠢貓都得被咬掉一層皮。
她眼睛眯起,又黑又圓的瞳孔倏忽豎起。
布偶貓膽子不大,被她嚇得身子一矮,竟是沒穩住身體往後栽了個跟鬥,摔得發懵。
“天呐它好可愛,它在蹭你!”付清好被萌得心裡冒泡。
礙於虞妗妗已經進屋,她隻能撿起垃圾袋,戀戀不舍地和笨蛋貓貓說了聲‘再見’,跟著進去了。
進了房門的虞妗妗從窗戶往外瞥了一眼,看到一直沒離開的橘貓炮仗似得衝了過來,頗為凶悍地衝著體型小了一圈的布偶貼臉哈氣。
凶得很。
那蠢貓還是一副傻樣,也可能和橘貓相處久了並不怕它,被‘哈’了就縮著耳朵,嗲嗲‘喵喵’叫著討好橘貓,還試圖故技重施用腦袋去蹭橘貓。
虞妗妗注意到,黑白蠢貓的一隻腳不太好,有些跛用不上力氣,走路時顛顛的。
這應該就是它被拋棄的原因。
親眼看著同伴向‘敵人’示好的橘貓氣得炸毛,往布偶的頸側咬了幾口,卻也隻是裝裝樣子沒有真用勁兒,甚至沒咬掉布偶多少毛毛,和它追著玳瑁抓咬得血糊糊的樣子大相徑庭。
最後橘貓飛快看了眼祝檀湘家,叼住布偶的後頸,像母貓拖幼崽一樣,把笨蛋同伴叼著跑遠了。
虞妗妗收回目光。
接下來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她也開始正式為了今晚的破劫儀式準備、布陣。
準確的說過去4天裡,她都在做這件事。
祝檀湘回來時,外頭天已經黑了。
一進門,他看到客廳中央已經擺上了蠟燭、貼了符紙,虞妗妗正把一支支引魂香插在陣眼。
“祝哥你回來好晚。”付清好招呼他。
“可不是麼,新公司錢少事兒多,恨不得把人當牛用。”祝檀湘鬆開領帶,歎氣道:
“好不容易加完班,最後一輛晚班車就差幾秒沒趕上,隻能打車…打了十來分鐘愣是打不到一輛車。”
“慘。”付清好語氣憐憫。
雖認識不久,但祝檀湘真的是她見過的人裡最倒黴的一個!
走在路上被潑到水、被騎車不看路的熊孩子撞到、東西不翼而飛、喝水差點嗆到去醫院……
這些聽著荒唐又可憐的黴事全都發生在祝檀湘一個人的身上。
聽到‘牛’,插上最後一支引魂香的虞妗妗抬眸:
“可以把牛眼淚拿出來了,差不多該到點了。”
祝檀湘應了一聲,把外套掛好進了廚房,一旁的付清好聞言好奇問:“牛眼淚?是真的牛的眼淚水?”
“對,二手交易網站買的。”祝檀湘拿著一個剛從冰箱裡取出、小拇指那麼大的玻璃瓶,從廚房走出。
天知道虞妗妗要他想辦法去弄點牛眼淚的時候,他有多茫然。
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祝檀湘到各大購物軟件、交易平台搜索,還真讓他搜到了賣家,並且是同城。
賣家人好,叫了加急快遞,隔天就送到了家裡。
拿到手祝檀湘看著那丁點大的小瓶子、以及裡麵平平無奇的液體,他嚴重懷疑自己的三百塊被騙了。
好在虞妗妗拔開蓋子聞了聞,說是真的。
還很新鮮。
感謝萬能的網絡和網友!
否則他真要下班後直奔鄉下牛棚,還不知道能否找到養牛的。
於是這‘三百塊’就被祝檀湘放入冰箱最裡麵,生怕自己再倒黴催地把它磕破了。
所有的一切準備齊全,距離破劫的時間已非常近。
虞妗妗站在法陣中央,衝著陣外的兩人昂了下頭:
“你們倆,可以進來了。”
祝檀湘愣了:“我也要進去嗎?”
“要,把燈關了。”
祝檀湘關掉客廳燈,屋內驟然變得漆黑。
下一秒他就聽到一道響指,客廳中央的一圈紅燭同時燃起,幽幽燭光輕輕搖晃。
二人懷著忐忑和茫然,跨過陣外的蠟燭短香走了進去。
虞妗妗盤膝坐在地上,示意他倆也坐。
她一張玉白的小臉麵無表情,在燭光的映襯下格外嚴肅。
“今天要遭的劫,我之前已經同你講清楚了。”虞妗妗看向付清好。
對方本已亮堂些的眉宇和印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