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子不掛任何八卦圖騰、不擺法器手串,桌子上唯一放置的物品是個‘功德箱’。
攤主也頗有意思,彆出心裁地找了個約莫十幾歲的年輕女孩兒,五官生得靈氣逼人,就是整日懨懨地趴在桌子上打哈欠,從不攬客,對來搭話打趣的‘同行’也愛答不理。
唯有她的同夥——一個同樣模樣生得極好的青年,提著飯食來接她時,小姑娘的表情才會高興些。
這兩日小攤又整出了新花樣。
明明是搞玄學的,攤後頭卻拉起一條奪目顯眼的大紅橫幅:
【人間自有真情在,救命之恩無以回報!感謝虞小師父拯救愛女!】
彆說來往香客紛紛被吸引目光,一個個路過時都得多看幾眼,就連天橋底下的其餘‘同行’也在暗中觀察。
不遠處的另一個算命攤子看起來就要唬人很多。
攤主是個身著披風長袍的老道形象,還有個道童徒兒,二人經常一唱一和地忽悠香客,是附近擺攤的裡頭生意較好的之一。
那徒弟二十四五,此時咬牙低聲道:“師父,那臭丫頭鬼精鬼精,找人做了這個橫幅把客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她那兒了!咱們要不要也設計一個?”
“還有那些流浪貓,怎麼就待她那兒了?”
隻見那小攤主的無所事事撐著臉頰,手裡擺弄著舊手機。
幾隻眼熟的、常常能在附近街上看到的流浪貓,不知為何圍聚了女孩兒周圍。
它們似乎不敢靠太近,就或蹲或趴在攤子後頭的陰涼地,舔舔爪子擺擺尾。
老頭撇嘴說:“一個招數被人家先用,咱們再跟著不新鮮了,歪腦筋動得多沒用,客人們隻是看個熱鬨,誰讓那丫頭看著就不像個靠譜的。”
盯了半晌,發現香客們果然隻是好奇更多,仍沒什麼人過去問事,徒弟幸災樂禍一笑:
“也是。”
兩人自以為聲音很小,殊不知虞妗妗聽覺太過敏銳,將周圍的竊竊私語儘收入耳。
她指頭‘叭叭’地敲打著手機鍵盤,打字速度倒是比之前稍微快了些:
[你還有多久能過來?]
虞妗妗很煩躁。
自從她聽信了祝檀湘的鬼話——說隻要把這勞什子致謝橫幅掛上,一定能給開不了張的攤子增加新客戶;
結果新客戶沒來一個,她簡直變成了展出的景觀。
四麵八方投射來的目光讓她很不適。
還有身邊莫名其妙多起來的野貓,許是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壓迫力,又看到那日橘貓被自己嚇跑的一幕,這些苦於橘貓壓迫已久的流浪貓竟隱隱有了要跟著自己混的意思。
真是荒唐……
她一個上了千歲的大妖怪,難道還要和未開化的小輩混在一起爭奪地盤?!
待下了班祝檀湘匆匆趕來,看到的就是攤前的年輕女孩兒拉著張小臉,渾身低氣壓。
他莫名覺得好笑。
曾經會讓他暗暗憂心害怕的冷臉,一旦想到虞妗妗是貓,脾氣壞點也合理了。
貓麼,就是喜怒無常還傲嬌;
伺候好了都甩甩尾巴不一定理人,稍有沒伺候好的地方,一爪子就能拍人臉上。
祝檀湘走近,已能麵不改色地喊著奇怪又羞恥的稱謂:
“大人我來了,公司樓下新開了家砂鍋店,味道蠻好,我買了一條紅燒魚回家熱給你。”
紅燒魚?
虞妗妗鼻尖嗅嗅,果然聞到淡淡鹹香,一張小臉肉眼可見沒那麼臭了。
祝檀湘看在眼裡,心想‘真好哄’,他覺得自己已經掌握了養‘貓’順毛的技巧。
很會察言觀色的圓滑青年四下觀望,立即察覺到嬌橫的貓主子很不滿意這個橫幅,這倒是他疏忽了,隻考慮橫幅的引流效果,忽略了貓這種生物喜靜、不喜被圍觀的天性。
“橫幅明天撤了吧,好像沒什麼用處。”他善解人意道。
兩人說話間,虞妗妗的舊手機響了,來電人是久違的付清好。
距離破劫結束已過去三天。
這期間對方都沒露麵,隻在昨天寄來一個快遞,送來的就是那條感謝橫幅。
付清好說,事後她還沒來得及聯係家人,警察先給家裡打了電話;
她說完前些天的遭遇後,家裡人都嚇得不輕,差點從老家趕來學校看她。
得知女兒能渡過劫難,都依仗虞妗妗,付家人商量後非要做個感謝橫幅表達感激。
接通電話,付清好那頭說:“妗妗我和你講,事情都查清楚了,那個金戒指根本就不是我室友長輩的東西,真讓你說準了,是她撿的!”
原來回學校後,付清好第一時間就找了小A對峙,問她戒指哪兒來的。
小A開始還嘴硬不承認,可那一臉心虛的表情早就出賣了她:
‘你瘋了吧付清好?有什麼證據證明戒指不是我的東西,我要告訴輔導員你汙蔑我!’
付清好氣得胸悶,冷笑說:‘行啊你去告!’
反正她現在在警方和學校眼裡還是個嫌疑犯,陰曹地府也走過一回,她還怕把事情鬨大嗎?
當個屁孫子,她就要發瘋!
她當即給家裡打電話告狀,又跑到警局報案,言辭鑿鑿說徐勝開車撞她這事兒,也有室友A的緣故,並上交金戒指。
儘管警察局覺得她在胡攪蠻纏、轉移視線,但付清好本人眼不眨心不跳,語氣鏗鏘有力;
她說得全是真話,有什麼好心虛的!
警方沒辦法,隻能按照流程傳喚她的室友A問話。
室友小A本就心虛,聽到自己被指認卷入一宗謀殺案,又被警察嚴肅詢問金戒指的來源,哪裡還撐得住。
沒問幾句就哭哭啼啼交代了戒指的事,同時大喊付清好冤枉自己,說自己和殺人犯沒有關係。
據小A交代,三個多月前——也就是放假前夕,她和朋友在某商場聚會,晚餐結束後已接近十點。
趕回校前她去了趟商場廁所,在洗手池淨手時,無意間發現廁所牆角掉了個金戒指。
廁所裡外除了她再沒一個人,喝了點酒的小A心跳加速,起了貪婪之心,鬼使神差地把地上的戒指撿起來塞進了包裡。
回到宿舍她搜索了戒指內部的商標紋路,發現是個老牌金店,這說明戒指是真金的。
撿財同時,酒醒後的小A又陷入後悔。
金戒指這麼貴,萬一失主報警了,或者廁所裡麵有監控拍到她,她不就成小偷了麼?
可讓她放回去,她又舍不得,還怕過去再被監控拍到。
這麼被焦灼情緒折磨了幾天,也沒有警察找上門,小A漸漸放下心來;
也就在這時,付清好終於忍不住提出了還錢。
小A惱羞成怒,認為付清好是故意在宿舍羞辱自己,身上的錢確實都被她吃喝玩樂花光了,她沒錢還,說實話她也不太想還。
她腦袋裡靈機一動,想到了自己前兩天撿的金戒指,編了個‘長輩之物’的由頭把它抵給了付清好。
在小A看來,自己又把這燙手山芋丟了出去,又不用還錢,一舉兩得。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付清好是怎麼知道金戒指不是自己的?
竟然還直接報警!
警方聽完都有些無語,他們本以為是付清好在無理取鬨,沒想到她這室友真有問題。
於是小A在警察局接受完批評教育,回到學校又被輔導員喊去談話:
‘小A啊,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呢?還好失主沒有去警局報警,不然這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