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蹲下繼續洗著尿布,心想她大伯娘這張嘴,一般人還真的受不了。
陳青和她大伯娘說過幾回話,發現她就是喜歡陰陽怪氣的說話,多聽幾句能讓人憋屈死,陳青和她多說一會就忍不住想懟她,可今天是過來看她娘的,上門都是客,剛剛那會她是死命的忍住了。
越想越不放心,她娘一個人能抗得住大伯娘那張嘴嗎!自己還是進去看看吧!
把手在清水裡洗了一遍,又從灶房裡端了碗溫水,給送進了東屋,還沒進去就聽見她大伯娘那特有的語調,“今個立冬他爹進城去了,咱娘非讓送點雞蛋給他三叔,立冬他爹就和他三叔三嬸說了,你這又添了個女娃娃,三弟妹給了點東西讓帶回來,我都給提來了。”
李氏說著把籃子放在炕邊上,轉頭對方氏又說道,“這三弟妹真真是小氣,她家那麼大的鋪子,家裡也不缺銀錢,今個就給你這一小塊花布,嘖嘖……怪不得人家都說越有越摳,越摳越有……”
陳青聽李氏越說越不好聽,就掀開門簾走了進去,“大伯娘,你喝點水,今中午燒的,這會喝著剛好……”
李氏正說的興起,卻被陳青給打斷了,心裡有點不高興,“這青丫頭,可是越來越能乾了,小小年紀的,就把這個家當的穩穩當當的。”滿臉誇張的笑著,接著說道,“弟妹現在可享福了,這孩子都生了十幾天了,還坐這安安穩穩的等閨女伺候呢。不像我那會,剛生下沒幾天就家裡家外的忙活,唉……你說咱倆這命咋就不一樣呢……”
陳青實在是忍不下去了,要是光聽說的話倒是能湊合聽聽,讓她最受不了的是她大伯娘的語氣,陰陽怪氣的,有時語氣還拉的長長的,加上滿臉誇張的表情,不管是聽著還是看著,都挺讓人膈應的。
“大伯娘生立冬堂哥和兩堂姐的時候,不是咱奶伺候的嗎?生石頭堂弟那會,堂姐不和我這會差不多大嗎,怎麼不讓大堂姐伺候你呢?我娘這也不是我一個人伺候的,平時我爹和哥哥都會一起幫忙的。”
說完回頭望著方氏,還無辜的問她娘,“娘,我說的對吧?”
方氏悄悄的瞪了她一眼,接過自個閨女的話,對著李氏道,“青青剛剛說的差不多,我做月子這十幾天,他們爺幾個都會給搭把手,湊合湊合也就這麼過來了,我記得大嫂你生春花那會兒,是我親家嬸子來幫你做月子的吧,這娘家離的近是真方便啊,我這月子娘家也沒個人來,大嫂你是知道的,我娘去世好幾年了,我爹和我哥兩人平時都不怎麼出大山的,家裡要添置東西都去西北那個鎮子,從那邊走到我們這兒,起碼要走上兩天,我都兩年多沒看見他們爺倆了,青青和三虎隻怕都忘記他們姥爺舅舅長什麼樣了,唉……”
說著自己還歎了口氣,陳青對她娘挺無語的,跟她大伯娘都能訴起苦來,就她大伯娘那張臉,她娘到底是怎麼說的下去的……
又想著,原來她不是沒姥爺家,穿過來幾個月了,就沒聽說過這話題,隻那次她奶來鬨的時候,聽了一耳朵,說方氏把銀錢都貼給娘家了,後來想問可又不敢問,主要是兩邊幾個月不來往,提都沒聽提過,她還以為兩邊有啥矛盾,已經不怎麼來往了……
隻到這會才知道,她姥爺和舅舅是住在山裡的,好像還離的很遠,是不方便來往。
陳青心裡是天馬行空的,耳朵也沒閒著,就聽她大伯娘又說道,“弟妹,我聽村裡人說起,他二叔天天挑著擔子進城,家裡是去賣東西的不,你們這要真有個掙錢的門道,可千萬不要忘了我們家,我們兩家可是嫡嫡親的兄弟……”
陳青聽的心裡咯噔一下,怕啥來啥,誰知竟是她大伯娘第一個上門來問的,又看她娘坐那吞吞吐吐的,心想要趕緊圓過來,不然賣金銀花的事就瞞不住了。
她心念一動,就回道,“大伯娘,我知道,我知道。”說著還把自己的小手舉的高高的,笑眯眯的又說,“我爹在城裡接了個活,是去挑東西的,一天工錢可高了,比之前扛貨的工錢多了三文錢。”
李氏一聽說是挑貨的,就不感興趣的回了句,“哦,那到不錯,一天能多掙幾文錢。”
嘴裡回了一句,心裡還想著,多這幾文錢也沒啥用,她可是知道的,這夫妻倆正攢著錢想把地給買回來呢,就像這樣攢錢,三五年
地都不一定買的回來,到這會兒方氏還坐這做月子呢,天天還好吃好喝的,要她說啊,村裡還沒那家女人能做滿整個月的,就她那會她娘過來親自伺候,不也就做了十幾天嘛。
這方氏倒好,家裡窮的都要餓死了,還在這安安心心的做著月子呢。
方氏坐在炕上鬆了一口氣,要知道剛剛那會可嚇死她了,心到現在還蹦蹦的跳著,幸好青青腦子轉的快,把話給圓回去了。
陳青也小小的鬆了口氣,剛剛幸好自己進來,要不然這會肯定穿幫了,她娘這個人,平時看著挺厲害的,一遇事就慌了,她發現她爹也是這樣,怪不得夫妻倆把日子過成這個樣子。
唉……
李氏看打聽不到啥有用的事,幫著把東西給送到了,就提著籃子又慢慢悠悠的回去了。
娘倆相視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一哭聲響了起來,“哇……”
好了,田田這小家夥醒了,估計不是尿了就是餓了。
陳青記得自己外麵還有尿布沒洗呢,看著田田剛被方氏抱進懷裡,就停止了哭鬨,嘿……這小家夥……
她隻好出去繼續洗尿布了,為這小家夥服務去了……
洗好尿布,陳青又把鍋裡燉的肉盛了半碗,幾塊大骨頭上撕下的肉,豬肚又切了一小塊,盛了一碗湯,端給了方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