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盅,才壓下心裡的酒癮,這會兒有空說話了。
第一個說話的是娟子的大伯,他是今天送嫁的頭頭,趙大伯放下酒杯,說道,“親家,今天這菜不錯,誰燒的?”
其實趙大伯這話沒啥彆的意思,他認為這麼好吃的菜肯定是廚子燒的,不然彆人也燒不出這麼好吃的菜來。
這就是一個誤區,要是今天的菜燒的一般般,趙大伯不會問出這話來,燒的一般般的菜肯定是家裡的女眷燒的,他沒事打聽這個乾啥?
陳二柱沒多想,樂嗬嗬的說道,“我家閨女燒的,咋樣?味道不錯吧!”
趙大伯豎起大拇指,點點頭道,“你這閨女不錯,我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菜呢!”
說著趙大伯就轉開話題,他知道陳家有兩個閨女,大閨女十好幾了,小閨女才八九歲,今天這菜肯定是大閨女燒的。
他自個這麼大的大老爺們,既然知道陳家的大閨女這麼大了,哪好意思再接著這個話題說呢。
他接著說道:“親家,等娟子嫁過來,你就知道了,我家這侄女也不差。”
陳二柱直點頭,樂嗬嗬回道,“都不錯,兩丫頭都是好丫頭,親家大伯你放心,我一定把娟子那丫頭當做親閨女看待。”
等爆炒大腸端上來,那味道真是往人心裡鑽啊,吃上一口,再喝口酒,辣上加辣,卻讓人怎麼吃也吃不夠。
桌上連連響起誇讚聲,看來這群大老爺們都喜歡辣的。
今天送嫁妝圓滿結束,等人都走了,不管是陳二柱還是方氏都鬆了口氣。
家裡人又把趙家送的嫁妝放進大虎的新房,這新房是最東麵那間,和陳二柱夫妻倆就一牆之隔。
新房進門最後麵就是一張炕,陳二柱夫妻那屋和陳青姐倆那屋都是南炕,最邊上這兩屋都是北炕,這樣雖然燒炕的時候麻煩點,可看著好看。
不然進屋邊上就是炕,不好看不說,炕還小,放了炕櫃就睡不了幾個人。
這北炕就不一樣了,依著後牆都是炕,能睡下好幾個人,就像秦二郎來給家裡夏收到時候,一張炕睡四個人那是綽綽有餘。
新屋裡除了炕,炕上還有一嶄新的炕櫃,炕桌,炕下依著西牆放了兩個木箱子,木箱邊上是個梳妝台,大虎還給配了個凳子。除了這幾樣,屋子正中央還擺了個圓桌,配了四個凳子,門邊上還有個臉盆架。
現在加上趙家送來的東西,這新房裡就更好看了,帶來的箱子依次放邊上,四床新被子往炕上一放,加上方氏準備的四床被子,一炕上就八床被子,可真夠壯觀的。
屋裡這些家具都是大虎自己打的,沒用牛師傅搭一點手,牛師傅也樂嗬嗬的,唯一的徒弟要成親了,他是真的感到高興。
這樣的新房還能挑出啥毛病,青磚大瓦房,地下都鋪著青磚,看著很是齊整,屋裡的家具啥都齊了,送嫁妝的人回去一說,趙家所在的村子也羨慕壞了,都道娟子找了個好婆家。
十月二十六,宜嫁娶。
陳青家今天可沒人睡懶覺,天還沒亮呢都爬了起來,包括九歲的田田。
今天連三虎都請假在家,前幾天那麼忙,家裡人都不讓三虎請假,啥事也沒有讀書重要。
今天是不得不請假,三虎起的比誰都早,起來就先把院子給掃了,連後院都掃了一遍。
他覺得自己作為兄弟,之前沒幫上忙是沒辦法,今天再不積極點,就對不起大虎這個做大哥的。
陳青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燒早飯,煮的大米粥,熬到稠稠的,再攤上幾張雞蛋餅,這就是一頓飯。
今天早上要吃的飽飽的,不然中午這頓飯還不知要到啥時候呢!陳青自認為還要吃的好一點,這麼重要的日子,不吃好點怎麼行呢!
等一家人吃過早飯,天剛剛才亮起來。
沒要多大一會兒,廚子也過來了,趕著騾車,裡麵都是拉著今天要用的家夥事兒。
家裡的男人都上前去搭把手,沒用幾趟就把東西都搬了下來,喜的廚子直搓手說道:“人多就是好啊,乾活都快。”
陳二柱樂嗬嗬回道:“要不說人多力量大呢,老話說的一點都不假。”
廚子收拾好了,就開始洗洗切切起來。
今天方氏是沒空給廚子打下手的,陳青倒是有空,可方氏這個做娘的舍不得這麼大的閨女去幫廚子乾活,主要是閨女大了,今天人來人往,讓她拋頭露麵不大好,不如讓她呆屋裡招待客人。
而這時候的大虎則趕著騾車出發了,不錯,就是騾車,村裡人成親基本上不用花轎,條件好點的人家趕著車,有騾車,牛車,還有馬車的。
當然還有腿走的,那是更窮的人家,一般的都會趕著車去接新娘,不會讓新娘走路來的。
接親的人也不少,二虎作為兄弟也去了,還有作為表弟的強子,連立冬都被拉去了,今天領頭的是大虎舅舅方大山。
陳青有點搞不懂這個風俗,接親還要去長輩啊,在現代的時候不都是兄弟朋友之類的嘛,到這裡咋還要去個長輩呢?
搞不懂就問,這一直就是陳青的習慣,她自認為這是個好習慣。
問了方氏才知道,有的人家會鬨新郎,有的人家還會要紅包,有個長輩跟著,這些事好安排,不然全靠這些小的,還不知鬨出啥好笑的事呢!
太陽剛爬到樹梢的時候,大虎就領著新娘回來了,趕車的是方大山這個舅舅,坐車的是一對新人,剩下幾個人隻能腿走了。
遠遠的就傳來,“新娘來了,新娘來了……”
陳青就知道她大哥把嫂子接回來了,連同屋裡幾個人都迎了出去。
出去她才知道秦家人已經來了,來的是秦鐘秦二郎爺倆,兩人正站在院子裡和馬掌櫃說話呢,邊上還有牛師傅。
秦二郎站在他爹的身後,這場合沒他插嘴的份,他隻要認真聽著就行。
他也聽見有人喊新娘來了,第一時間他不是望向院外,而是望向屋內。
他剛來的時候就知道青青在屋裡,還是在嶽父嶽母的東屋,他聽到裡麵有人喊她的名字,還是個女人喊的,他也不能冒冒失失的跑去東屋,隻能站外麵聽著,想著看不見人聽說話聲也好,可青青說話的聲音小小的,他根本聽不真切。
這會兒終於見到人了,他覺得青青比上次更好看了,上次見青青的時候還是中秋節,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月了。
準確的說,已經七十天了,他記得真真的,每一天都覺得過的好慢,多少天前他就盼著今天了。
他也知道今天人多,他倆估計沒說話的機會,沒說話的機會雖然有點遺憾,可能見到人他也高興。
陳青偷偷的看過去,發現秦二郎直楞楞的看著自己,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心酸,少年情懷總是詩嘛!
自己現在就在那詩裡麵,想著都覺得美好。
陳青偷偷的對秦二郎笑笑,這麼多人,她隻能做到這樣了,轉過頭隨著人流往外走,果然大哥接了嫂子已經到門口了。
看著坐在騾車上的新娘子,一身紅嫁衣,頭上頂著紅蓋頭,羞答答的坐在那兒,看著都覺得喜慶。
等新娘進了屋,家裡的喜宴就正式開始了,堂屋裡擺了兩桌,坐著的都是村裡的長輩,還有秦鐘幾個人,牛師傅今天被讓到了上席,師傅嘛,在這個奉行天地君親師的年代,師傅僅僅排在爹娘的後麵。
大虎有今天離不開牛師傅的教導,今天他坐上席是理所應當的。
東廂房也擺了一桌,這裡麵坐著去接親的幾個小夥子,秦二郎也擠在這兒。
外麵的幾桌他不認識,堂屋裡都是長輩,他不好坐那,隻有這兒,既是同齡人,又有二虎這個舅哥在這兒,他就厚著臉皮過來了。
而陳青這會兒在乾嘛?
她正從廚子那盛了點菜,又從鍋裡盛了點飯,背著人偷偷的送去了新房。
她發覺她今天都是偷偷的,先是偷偷的對秦二郎笑,這會兒又偷偷的給新嫂子送吃的。
新房門是關著的,陳青用腳輕輕的抵開門,不用腳不行啊,她兩隻手都端著東西呢!
“嫂子,我給你送點吃的來。”陳青把東西放桌子上,小聲的說道。
說完抬頭看看新嫂子,陳青差點沒被嚇死,新娘這會兒的蓋頭已經被揭了下來,露出一張白生生的臉,要光是白還罷了,兩邊臉頰上還塗了厚厚的腮紅。
打眼望去,就像那紙人的臉上,白的滲人的臉上兩點紅,嚇的陳青心跳都加快了,咚咚咚的。
哎呦喂!
陳青都想喊娘了,這新娘妝化的,不怕把新郎嚇出個好歹來。
“嫂子,你要不要洗個臉?我去給你打水去?”
“謝謝青青,不用了。”說著還摸了摸臉上,含羞帶怯的說道,“你大哥說我這樣好看,我等晚上的時候再洗。”
天哪!
這叫好看?大哥啥眼神,這濾鏡開的也太厚了吧!
嗬嗬,嗬嗬,你們高興就好,大哥既然覺得好看,那你就留著吧!
反正自己的原意就是怕嚇著大哥,現在知道大哥不僅不怕,還覺得好看,你們願意留多久就留多久。
娟子看著桌上的飯,咽了口口水,她早上就沒吃飯,這會兒真有點餓了,可她是新媳婦,這樣在新房裡吃飯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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