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孩子睡的正香,外頭的天色卻悄然變換,烏雲遮掩了半邊天空,雲層堆疊,擠擠挨挨,幾聲悶雷從雲層深處傳來,一場大雨就要來了。
許安珩醒來時,雨還未停歇,他聽著外麵的陣陣雷聲,急聲喊道:“夏荷。”
夏荷在外間,聽見少爺喊人,一掀簾子快走幾步,見少爺已經坐在床邊穿鞋,忙上前去伺候。
“不必。”許安珩攔住她的手,“你去看看清衍,現在打雷閃電的,怕他害怕。”
“奴婢剛才便去看過了,”夏荷站在一旁回道,“小公子已經醒了,看見下雨高興的很,一點都不害怕呢,若不是翠竹攔著,都要去簷下玩雨呢。”
許安珩鬆了口氣,聽著屋外淅瀝的雨聲,想了想,複又脫下已經穿好的鞋子,轉身又上了床。
夏荷見怪不怪的放下床帳退了下去,小少爺打小就愛往床上躺,也就是這兩日陪著鄭小公子一起這才活泛了些。
許安珩自是不知道自己的婢女在想些什麼,他蓋著薄被直直的看著床頂,胡亂的想著些雜七雜八的事兒,最後一翻身,從枕頭底下翻出張畫的奇奇怪怪圖案的宣紙看了起來。
雨下個不停,一直到有人來傳晚膳時才漸漸小了些。許安珩拿上油紙傘,站在院門口等了等鄭清衍,見他被下人牽著過來,才走出門去,抓著他的小手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去。
膳堂裡,除了兩個孩子還未到,許家其餘的幾位主子都已聚在桌前,聽著許夫人講述上午聖上親臨許家之事。
許侍郎無意識的摩挲著茶杯,半晌才道:“許是今天上午我說的話傳到了聖上耳中,又恰好清衍住在家中,聖上一時起了興致,才會親臨我許家。”
許明川也點頭讚同:“兒子也認為是如此,今日家中隻有母親,我與父親都在府衙,應是無甚大事,隻是一時起意罷了。”
“我也是這麼想,”許夫人蹙了蹙眉頭,“聖上大多是與安兒和清衍說話,與我也是問些清衍的事兒,像是為著兩個孩子才走這麼一遭。”
“既是如此,便也罷了,也不必向兩個孩子提起,隻當來人是個貴客便是。”許侍郎喝了口清茶,緩聲道。
聽此,許夫人自是點頭,許大許二也點頭應下,等到兩個孩子拉著手進來時,屋內的氣氛已經與往常彆無二致。
圍坐著吃完晚膳,廚房又端上幾份小點,便是上午時許安珩新製的雙層酪。
早已從許夫人口中得知聖上對此道點心頗為滿意,許家其餘人也滿心好奇,端過一碗便細細品味起來,許安珩吸溜一口,也是滿足無比,看看身邊一口接著一口,根本停不下來的小哥兒,不由得笑著戳了戳他圓乎乎的臉頰。
“甘香潤口,著實是好味道。”許侍郎放下勺子,笑著誇讚道,一邊的許大許二也是連連感歎此道點心的妙意。與此同時,皇宮裡,也有人正品嘗著這道甜點。
坤寧宮內,皇後一雙美目微微睜圓,抬頭看向與她相對而坐的皇上,有些訝異道:“陛下是從一名垂髫小兒手中討要的方子?”
“便是戶部侍郎許時的幺子。”皇帝略一點頭,又笑道:“朕這還是截了他的吃食才能嘗到這般滋味,這雙皮奶本是他剛做好端來和許夫人一起用的,沒想到進了朕的腹中,朕一嘗,便知你喜歡,隻好厚著臉皮說家中夫人喜愛這滋味,討來了這方子。”
皇後聞言,臉上微微泛起些紅暈:“陛下在外都記掛著臣妾的口味,是臣妾之幸。”
橙黃的燭火下,皇後未施粉黛的臉映的更加麵若芙蓉,鳳眼中的柔柔情意更是讓陸元曦一下便陷了進去,他起身坐到皇後身旁,伸手輕輕握住她白膩如脂的手腕。
“今日朕看見許侍郎家的兩個孩子長的粉雕玉琢,又聰慧可愛,實在是惹人喜歡,不禁想象起自己孩子的模樣,不知是否也能如此玉雪聰慧。”陸元曦輕拂著皇後的腕子,慢慢滑入她細白的指間。
皇後的臉越發的紅了,她眼眸微垂,落在皇上的龍袍上,輕輕縮了縮手指,接著便落在龍袍腰間的盤扣上。
陸元曦輕聲一笑,待到外袍墜落在地,他便拉過皇後的手便往床榻上走去,大手一扯,層層紗帳遮掩住床上的春光。
燭影搖晃,一夜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