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珩呈一個“大”字仰躺在小榻上,他的身邊,鄭清衍也以同樣的姿勢躺著,隻是小哥兒更不老實些,總是翻來翻去,偶爾會打到或是撞到躺著出神的許安珩,他便用自己的手腳壓住小哥兒不讓他亂動。可是沒過多久,許安珩便默默移開了手腳,無他,隻是手腳疊在一起,簡直是燥熱翻倍。
許夫人坐在桌前,看著兩個糯米團子的動作,不禁笑著朝身旁的嬤嬤道:“兩個孩子相處的越發好了。”
嬤嬤自是明白許夫人的意思,也是笑著應和,許安珩聽見了娘和嬤嬤的話,微微抬起頭往她們那瞅了一眼,又“啪”的一聲躺下去,用手推推翻過了身,背對著自己的鄭清衍。
“清衍,我有點餓。”許安珩捏住小哥兒的臉,“你餓了沒,咱們去吃點東西吧。”
鄭清衍被捏住臉,看著許安珩的眼睛仔細想了想,手指比劃了一下,含含糊糊的回道:“哥哥,有一點餓。”
許安珩看看鄭清衍手指間的距離,然後一把捏住他的兩個手指頭,在手中揉搓了一下,然後坐起來,對著許夫人道:“娘,有點餓。”
許夫人聞言,站起身走來,坐在他們倆中間,揉揉兩人的小肚子,道:“娘已經吩咐下去了,隻是才剛過來,還得費些時間才能送過來。”
許安珩點點頭,應了一聲,複又躺了回去。如今他們不在家中,而是隨著他爹來到了皇上的避暑行宮避暑。
每年六月中旬左右,皇帝便會攜後宮嬪妃和一些朝臣來到行宮避暑,朝臣們可帶家眷一起前來,他們家除了許二哥要去國子監上學來不了,其餘人都隨著一起來了。
隻是行宮路途遙遠,在路上足足花費了近十日,雖說隨當今聖上一同出行,日常生活環境不會多差,可也實在算不得多好,許安珩這幾日是吃也沒吃好,睡了沒睡舒坦,臉上的軟肉都消減了不少,好不容易到了行宮安頓下來,躺在榻上歇息了一會兒,身上的累意散了不少,終於有胃口吃東西了。
沒等多久,小廚房便端上了一盤綠豆糕。
糕點形狀齊整,色澤淺黃,入口鬆軟,有濃濃的豆香,口味清香,軟不黏牙,許安珩一口氣吃了大半盤,看的鄭清衍也跟著吃了幾塊,若不是許夫人製止,這一盤分量不少的糕點就全得進他們倆的肚子。
填飽了肚子,許安珩便有些犯困了,不得不說,這避暑行宮確實是比家中涼快不少,若是在家中,定是會被熱的毫無睡意,非得有丫鬟在身旁打扇,然後在榻上輾轉半晌才能睡著。
許安珩揉揉眼,拉過自己枕在頭下的薄被,抖開後擋在肚子上,閉上眼,睡了。鄭清衍咽下口中的糕點,在盆裡淨過手,用帕子擦乾水漬後,轉頭便看見許安珩蓋著被子睡了,便也跟著躺下,扯過被子的一角往身上搭,和哥哥各占一頭,也閉上眼睛休息起來。
許夫人坐在榻上,輕輕的打起扇子,看著兩個孩子慢慢睡著後,又替他們理了理被子,也靠在一旁小憩。
連日行路的疲憊滲透骨髓,聽著屋外風吹綠葉,啁啁啾啾的蟬鳴,屋內的三人睡的香甜而深沉。
一覺醒來,房裡隻剩下兩個婢女在床邊侯著,見小少爺睜開眼,因著知道剛醒時少爺脾氣不太好,她們也不敢有什麼其他動作,隻靜靜的等著聽主子的吩咐。
許安珩愣愣的看著屋頂,剛睡醒腦袋還有些昏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又閉著眼小眯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如今已經到了行宮內的庭院中。他蹬了蹬腿,想伸個懶腰精神一下,沒想到卻觸到了一個又暖又軟的東西。
“醒醒,彆睡了。”許安珩坐起身一看,果然,鄭清衍正睡在小榻的另一頭,兩人正蓋著同一床被子,那剛才碰到的定然是他的腿。隻是,現下已經不早了,若是再睡下去,晚上就得睡不著了,故而許安珩想了想,還是爬過去,捏了捏小哥兒的鼻尖。
“唔。”鄭清衍搖搖頭,甩開在自己臉上作怪的手,翻了個身,繼續睡。
“清衍,彆睡了,”許安珩轉而搖起他的身體,又強行把他拉起來,雙手扶住他的肩膀搖晃,“醒醒,清衍,晚上該睡不著了。”
好一番折騰後,鄭清衍終於被鬨醒了,兩個熱乎乎的糯米糕團用涼水淨過臉後,終於徹底精神起來,又因睡過一覺,全身的疲乏都去了個乾淨,便想著出去走走,畢竟還從沒見過皇家的避暑行宮,難得來一次,可不得長長見識。
行宮似被蔥蘢環抱,目之所及到處都是綠意,空氣中都彌漫著草木的清香,從被綠叢掩映的亭廊中走出來後,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湖泊。湖邊的草叢中鬱鬱蔥蔥,有幾隻鳥雀在其中撲打,被驚動後“嗖”的一聲便飛往了湖中央,停留在一片亭亭的蓮葉上,蓮葉抖動,激起片片漣漪,由近及遠朝四周散去。
看著這一大片湖泊,許安珩第一反應是:“好美。”緊接著,不等鄭清衍的下去看看說出口,他便想起了圍繞自己高中、初中、小學甚至幼兒園的防溺水廣播以及防溺水六不一會。於是,他一把抓住想要走下石階的小哥兒,半哄半勸的帶著他離開。
“哥哥,我想下去看看。”鄭清衍站在高高的案台邊,牽著許安珩的手眼巴巴的看著下麵波光閃動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