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豆蔻這一握倒是讓柳煙回過神來了,臉上神情漸漸緩和起來了。
大殿裡的這場鬨劇倒是把謝晦給招來了。
“這是怎麼了?”抬手讓人起身後,他看向了臉色極差的禹喬。
“陛下,沒事呢,”歸子慕收到了自家老母的眼神提醒,一手攬著挑事之人的脖頸,把人死死拽了過來,笑著搶答,“劉兄今日高興,喝多了酒,剛剛失態在這發瘋跳舞,說要一展身姿。臣不想汙了眾人的眼,特意來阻止的。”
“哦?”謝晦自然不會信歸子慕的鬼話,但瞧著禹喬的麵色因此和緩了不少,也漸漸拚湊出了什麼,“劉世子倒是好興致,還將自己的臉搞了這副模樣。”
劉世子臉色一變,把想要解釋的話咽了下去。
陛下金口玉言,他又怎能去反駁呢?
他隻能憋屈承認。
見禹喬又怒瞪了幾眼劉世子,謝晦低笑:“那朕倒是想見識一番,不知劉世子可否再次展示舞姿?”
滿臉鮮血的劉世子心中梗住,見謝晦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又想起了這位帝王的血腥繼位史,隻能低頭應下。
禹喬幸災樂禍地看著劉世子生無可戀地當眾亂舞,還在劉世子舞完後,拆了身上的一塊玉飾扔了過去:“劉世子一舞動帝京。”
劉世子麵色鐵青。
暗中關注她的謝晦、歸子慕等人也露出了笑意。
宴會期間,禹喬久久沒有看見荀隱來,還以為荀隱是不來了,先前也聽說他很少參加宴會。
隻是,後麵有宮人來稟告,她才知道原來荀隱是來了,但在路上摔倒了,扭到了腳,便隻能回去了。
禹喬心生憐憫,哦,可憐的小羊。
歸子慕心中竊喜,嘻,討厭的荀隱。
荀隱沒來,他就有機會插上一腳了。
隻是陛下還在高台上坐著呢,歸子慕也不好離席,便隻能讓宮人將他案板上的糕點都偷偷送到禹喬那邊,心滿意足地看著禹喬吃下了一兩塊,忿忿不平地看著禹喬把剩下糕點都塞給了柳煙、豆蔻等人。
宮宴中的歌舞就這幾種,禹喬看了幾眼,也沒了興致,專顧著吃。
吃了一會後,傳入耳中的音樂卻變了。
她停箸抬頭,正好看見了劉珩落座。
他搖頭晃腦,似乎十分享受這伶人所唱的歌,還跟著拍打節拍,輕哼了幾句:“毖彼泉水,亦流於淇。有懷於衛,靡日不思①……”
另一邊的歸子慕雖不通詩文,也能察覺到宴會此時的氣氛不對,拉拉了兄長的衣袖,低聲詢問:“兄長,這是怎麼了?”
他不懂這曲中詞,卻聽出了是悲調。
在除夕宴中唱這個,好像也不太吉利吧?
歸子晟麵沉如水,瞥了眼高台上的帝王。台上人的表情也隱隱不對,想起了衛郡傳來衛民騷動的簡報,垂下了眼睫。
他按住了躁動的歸子慕,低聲道:“這是《詩》中邶風的泉水篇。”
“所以呢?”
看著滿臉單純的弟弟,歸子慕沉眉歎息:“講的是外嫁的衛女思歸不得。”
“仲思,這不是你我能摻和的事。”歸子晟說完,又警告了一番。
歸子慕臉色驟變。
歌罷,謝珩朝禹喬所坐方向舉了舉杯,高聲笑道:“好曲,就是不知靈王可想‘駕言出遊’,‘遄臻於衛’以寫心憂②啊?”
【①②皆出自《詩經·邶風·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