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浩一臉震驚:“進貨價也將近四十塊錢呢。”
喬寶珠疑惑的看著黃浩,不明白他的反應怎麼會這麼古怪。
意識到自己失言,黃浩摸了摸鼻子,尷尬的解釋:“你一個農場知青,一個月工資能有多少錢?辛辛苦苦收幾個月鞋底,隻為給他買一雙鞋?”
“他在兵團當兵,不是開荒就是修路,用得著穿這麼好的鞋?”
黃浩嘴上說的冠冕堂皇,句句都是為了喬寶珠著想。細心一聽,其實一直貶低著那個素昧謀麵的男人。
“你給他買,他也沒機會穿出去,反倒浪費錢。倒不如花在你自己身上,不枉費這幾個月的辛苦。”
與其花錢取悅男人,不如將錢花在自己身上。黃浩的話,倒是很符合喬寶珠的價值觀。
喬寶珠活了兩輩子,在物質享受上,從未虧待過自己。
那雙紅色牛皮短靴,被黃浩吹的天花亂墜,以喬寶珠的眼光看,也就那麼回事兒。
隻不過這個年代物資匱乏、市場尚未開放,能夠選擇的東西並不多。
那雙軍勾鞋,喬寶珠看上的是它的質量。整張牛皮縫製,內裡是整塊羔羊絨縫製,穿起來舒服又保暖。
她手裡的存款不少,買兩雙牛皮鞋算不上什麼。
隻是,一次買兩雙軍勾鞋,實在是太打眼了。
“這鞋,要幾張票?”
喬寶珠愛不釋手的摸著紅色牛皮軍勾鞋,深思熟慮之後,咬咬牙看向黃浩。
黃浩見喬寶珠問的是女靴,心中大喜。以為自己在喬寶珠心裡有些份量,高興的說道:“鞋票不要,要一張工業票。”
“工業票?”
喬寶珠大吃一驚。
黃浩一臉得意的炫耀:“那不然呢?質量這麼好的皮鞋,一來就引起轟動了。造紙廠、紡織廠、藥廠、軸承廠的女同誌,都跟瘋了似的,成群結隊來買。”
“這些廠子裡的女職工工資高,最愛攀比,也舍得花錢。一個人穿好衣服、好鞋,全車間的女工都跟著買。”
“要不是這軍勾鞋得用工業票買,早就留不到現在了。這也是最後一雙了,再想買,就得等過完年。”
過完年就開春了,天氣越來越熱,穿不了幾天就得換二棉鞋。
工業票最稀少,黑市上,一張工業票價值十塊錢,還不一定能碰上。
自己家有工業票的,肯定是買自行車,或者是收音機。
一雙皮鞋賣到五十多塊錢,已經很離譜了。再去黑市上買一張工業票,那不是冤大頭麼。
普通人想要一張工業票很難,但這對喬寶珠來說不是啥大事兒。
沈驍上次一口氣給她搞了10張的工業票,她還一張都沒用呢。
“黃哥,先買一雙男鞋吧。4碼的男鞋,你幫我挑一雙沒有瑕疵的吧。”
黃浩笑容僵硬在嘴角,看著喬寶珠從包裡拿出一張工業票。
她竟然舍得搭一張工業票也要給那個男人買鞋?那個男人就那麼好?不是,憑什麼呀?
黃浩接過工業票,一臉嫌棄的轉身進櫃台,一邊找鞋一邊嫌棄的嘲諷沈驍腳大。
“4號的大腳丫子?我們店裡,一年到頭都賣不出去幾雙。”
大腳丫子勞碌命,看來喬寶珠的男人命不咋樣,黃浩暗戳戳的吐槽。
“我男人個高、腿長,長一雙小腳也不合適。”
喬寶珠說著又從包裡掏出4張大團結,放在了櫃台上。
她沒問這雙鞋進貨價具體是多少錢,不過剛才黃浩說將近四十塊錢。她拿四十塊錢應該足夠,剩下點零錢就讓黃浩賺。
這點小小的人情世故,喬寶珠向來拿捏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