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門口的舍友卻陰氣森森,目光幽幽地看著她。
那時的張婷婷被失而複得的喜悅衝沒了,跑上去抱著人就開始痛罵痛哭:“你這幾天都去哪了,知道大家有多擔心你嗎!”
舍友當時是怎麼做的?好像是用淋過雨的冰冷手掌拍著張婷婷的背,安慰道:“這幾天有點想不開,把手機扔了,不過現在我想通了,這不就回來了?”
這件事剛過去半個月。
張婷婷激烈的情緒過去後,開始後知後
覺地發現舍友身上的不對勁。
就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同樣的身材,同樣的聲音,同樣的臉,可性格卻完全不同。
比如以前舍友從來都不愛吃鹹的豆腐腦,可這幾天去食堂居然吃了,舍友以前是“拒蔥黨”,可現在丸子湯上即使飄滿蔥花她也能麵不改色。
張婷婷用舍友失戀了想改頭換麵獲得新生這個理由說服自己,可她潛意識裡一直知道,就算失戀了悲痛欲絕,也不可能一夜之間飲食習慣改變這麼多。
還有……
舍友以前從來不碰那些。
張婷婷眼神複雜,她有點近視,每天都要戴著高度數眼鏡,此時那兩塊鏡片上映出了舍友的身影,高高瘦瘦的舍友伸出雙手,從櫃子裡掏出一隻老鼠來。
她目光充滿著癡迷與狂熱,是一種病態的、常人無法理解的情緒。
張婷婷無法再裝作視而不見,出聲道:“那個……”
舍友轉過頭看向她。
“呃。”張婷婷噎了噎,她以前和舍友好得穿同一條褲子,從來是無話不談,可現在,她麵對著那麼親密的舍友,居然感覺有點不寒而栗,甚至生出想逃跑的念頭。
張婷婷不斷回想著過往的歲月,硬著頭皮勸說:“雅雅啊,我感覺你最近不太對,要不然,你找個時間去醫院檢查一下,我陪你一起去……”
舍友捧著老鼠,沒聽到般不出聲。
張婷婷隻能再次叫道:“雅雅……”
這次她得到了回複。
“我很健康,不用去醫院。”舍友溫柔地說著,手上卻是截然不同的狠戾,她一刀捅了下去。
張婷婷再也受不了了。
……
自從宋吟說他好像碰到一個和凶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後,女警就派了人去搜凶手的家,還找了人住在那裡蹲守。
為了安全,宋吟最近都是住的酒店,和黎鄭恩一起開了間雙人房長期住。
黎鄭恩還是腳不沾地,晚上很晚才回,宋吟想,大概是公司出了很嚴重的問題,有一大堆事需要妥善處理,而黎鄭恩作為主心骨,總要比彆人忙一些。
宋吟沒多管,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被凶手追了幾次後,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實在太差,不鍛煉不行了,就找
了家健身房辦了卡。
當然,他找的不是林庭遇那家,他現在不太想碰見林庭遇。
這天是周末,宋吟沒有工作,就拿著卡去了健身房。
他低估了林庭遇的厚臉皮。
林庭遇也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風聲,聽說他在這家健身房,以前那家也不去了,死乞白賴跟著他來這一家。
宋吟將他視作空氣,隨便挑了個跑步機走上去,正要調按鍵,旁邊的那個位置突然被霸占。
宋吟抬眸,撇過視線,冷颼颼地看向林庭遇:“你是狗嗎?去哪兒都要跟著,真的很惹人煩。”
宋吟不是一點就炸的性子,但他很煩彆人糾纏。在他和對方講清楚攤明白後,對方還要纏著他,那不是賤還是什麼。
林庭遇挨了一記冷臉,有些黯然失落,不過他很快振作起來,討好地哄道:“我不吵你,我就在旁邊看著,不是,我去舉鐵,絕對不打擾你。”
他不怕被罵,宋吟那麼好看,脾氣大點也是應該的。
更何況他以前對宋吟態度那麼差,宋吟報複回來是正確的,他該受著。
宋吟不想見他,林庭遇就從宋吟身邊的跑步機上下來,去到隔了一個柱子的器械那邊,舉起一塊鐵練著胳膊肌肉。
但健身房太大了,即使林庭遇有意回避,也能看到宋吟在做什麼。
宋吟穿了件白色運動服,胳膊和兩條小腿都露了出來,白得晃眼,他調的跑步機速度不快,均勻的雙腿一前一後地交錯開。
那是個林庭遇見到過很多次的普通跑姿,沒有什麼特彆的,但眼睛就是移不開。
林庭遇跑了兩趟廁所。
他彎著上半身,掬起一捧水灑到高挺的鼻尖,清水頓時混著一絲絲血紅蜿蜒著流進水池。
從衛生間出來的健身人士瞅見這一幕血案,心下一咯噔,詫異地搭話道:“哥們兒,火氣這麼大?喝點菊花茶下下火。”
林庭遇聞聲抬起了頭,淩厲的眉,黝黑的眼,有著張當下絕對很受歡迎的臉,他撐著水池兩邊,語氣淡淡:“太熱了而已。”
“熱?”聽著林庭遇炙熱的呼吸聲,健身人士恍惚地用身體感知了下:“這健身房溫度正正好啊,肯定就是你火氣太旺了,回去多弄點降火的東西吃吧。”
健身人士走後,林庭遇望著鏡子仔細審視臉上有沒有肮臟的東西,審視完才放心走出廁所,他習慣性去找宋吟的身影,這一找,他發現跑步機旁邊多出了個人。
宋吟把跑步機調慢了幾個檔,邊小跑邊小聲應付著那人,嘴巴抿著,明顯是深受困擾的表情。
宋吟確實很困擾,如果他身邊的男人換作任何其他人,他都不會感覺煩心,可偏偏是白言,要債要到這裡,該不該說敬業?
白言穿著一身休閒服還戴了口罩,身型很高大,不是那種一身腱子肉的粗漢子,胳膊恰到好處的鼓脹肌肉將衣服撐得筆挺有型,凶猛,野性,裹雜著讓人噤若寒蟬的凶煞氣。
他嘴角上揚著一點弧度,站在跑步機旁邊幾乎和宋吟等高,帶著那股壓迫性的氣息問道:“怎麼樣,那天發你的文章看了嗎?有沒有考慮好。”
宋吟:“…………”
他彆過頭,深吸了一口氣,這些人到底是怎麼知道他在哪裡的?
宋吟又把跑步機調低了一個檔,調勻呼吸,重新擺出那副柔弱的表情,語氣卻微冷地開口:“白先生,請你自重,還不上錢我會想辦法,但不會以這種方式,也請你以後不要再提。”
“好,好,不提,”白言通身貴氣,非常順從他的意思,不再提了,但話鋒一轉:“那你準備怎麼還?你應該也知道,已經逾期兩天了。”
宋吟垂下眼睫,對於該怎麼堵上這筆漏洞,也有點沒有思緒。
晚上回去要不要問一下黎鄭恩?這錢說到底,是黎鄭恩欠下的。
白言為什麼聯係不上黎鄭恩他不清楚,但他也不可能把人供出去,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