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詭異債主(17) 還說沒人惹(2 / 2)

宋吟下意識地看了眼門邊,聽到旁邊房間還沒有人出來,於是蹲下身去,膝蓋輕輕觸地,兩隻手伏在木板旁邊,用指腹碰了碰有些喇手的縫隙。

單憑手撬不開這條縫,手指太寬了。

宋吟抬起眼,看向桌子上

那塊鐵片,前幾天他一直不知道有什麼用,也沒問過,現在想來可能是用在這裡的。

他拿下鐵片,不作猶豫地嵌進縫隙,地板受力撬開,裡麵黑漆漆一片,一股被悶久了的怪味撲麵而來,嗆得宋吟彆過頭咳了兩聲。

宋吟知道陸長隋很敏銳,不然剛才也不會發現自己在偷聽了,他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也怕陸長隋隨時有可能談完。

下去很冒險。

但通黑的洞口,一節一節的樓梯,就像潘多拉的魔盒引誘著他進去。

宋吟隻猶豫了少頃,拉開旁邊的抽屜拿出手電筒,一隻手攀著地麵,踩住第一節樓梯慢慢往下走,裡麵很冷,沒有衣物抵禦的小腿顫悠了兩下。

宋吟用了一分鐘走到了底,發現下麵其實也沒有那麼大,比上麵的房間小一半,也就幾平米。

隻有一張桌子一張凳子,四處都是牆壁,好像建立這個地方的初衷隻是為了與世隔絕,宋吟慢慢抬起腦袋,手裡的手電筒也順著往上抬。

牆壁被照亮的那一瞬,宋吟瞳孔微縮,看到了和上麵牆壁上一模一樣的幾張人民日報。

匆匆瞥了幾眼發現內容幾乎一樣,宋吟隻看了兩秒,為了不浪費時間,直接翻開桌子上的兩封信。

這兩封信的樣式和人民日報一樣,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宋吟很難忽視那種違和感,他壓著心裡的異樣,拆開第一封信。

已收到投稿,但上麵不準刊登,抱歉,祝好。

——新星社惠閔

第二封的內容要比第一封多得多,是一個署名叫朝水的人,用鋼筆一筆一劃寫的將近三千字有關自己的自述,和投稿。

朝水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前十幾年裡,他都住在靠近海濱的一個小地方。

直到十八歲那年,朝水憑借自己的努力靠上了雲城的大學。

那天父母帶著他吃了一頓從沒吃過的海鮮大餐,帶著他去了一趟一直心心念念的海洋館,短短一天滿足了他在海濱所有的心願,之後,父母變賣了家裡的東西,帶著沉甸甸的三塊大洋,和他一起去了雲城。

雲城的街那麼繁華,每個人都衣著鮮麗,穿梭在街上的車五輛有四輛是他沒見過的款式。

父母帶著他去學校門口轉了一趟,看著那幾個燙金的大字,朝水

眼底熠熠生輝。

那時的朝水以為他的人生要自此改頭換麵。

當時離開學還有一個暑假的時間,父母有充足的時間準備在雲城的生計問題。

先是住處,靠近學校的房價太貴,父母迫不得已租了一個離學校很遠的房子,朝水沒有怨言,他一直尊重、理解父母的決定。

況且,剛進到雲城的朝水對所有事情都抱有好奇,他願意每天走半小時的路,去看看這裡和他生活過的地方究竟有多大的不同。

他很期待,也很興奮,他想在雲城出人頭地。

——如果沒有認識後來的那戶富商,朝水或許真的會成為一個翻江攪海的民間創業家。

朝水仍然記得那天是個罕見的三伏天,他坐在小板凳上看著書,兩個穿著華貴青衫的少年在他眼前嬉笑跑過,玩鬨了一陣或許也覺得無聊,消停了下來。

他們對書呆子有些好奇,左顧右盼你推我攘,最後還是和朝水搭了話,少年人彼此吸引力強,朝水雖然局促,但抗不過想和同齡人交友的心思。

三言兩語,被人撬出了多大年齡,住在哪兒,有沒有耍過對象,考上了什麼大學。

用後來時髦的話來說,就是被扒得底褲都不剩了,明明腦子挺聰明,偏偏這些事上又遲鈍得要緊,被人問光了還臉蛋紅紅地說下次再見。

他沒看到那兩人迥異的目光,隻聽到他們說,明天還會來找他玩。

玩兒,新鮮的詞,新鮮的體驗,朝水心臟砰砰跳,想要等父母回來,和他們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悅。

父母去外麵進貨了,回來時天剛剛擦黑,朝水從凳子上站起來想要叫他們,就看見父母失魂落魄的模樣:“爸,媽,怎麼了?”

父母兩鬢間的頭發淩亂不堪,眼神是散的,兩頰明明還算飽滿此刻卻有一種形銷骨立站不住了的感覺,他們跌坐在凳子上:“頂替了,你的入學名額被人頂替了……”

朝水腦袋轟地一聲。

一瞬間好像耳朵失聰了。

朝水從小被教導男人是一個家裡的頂梁柱,要頂天立地,遇事不能慌,所以在聽到這句話後,他吞咽了兩下,啞聲問:“被誰?”

父母七魂丟了六魄,過了半晌,雙眼無光地回他:“陳家,那戶富商,他們家的幺兒沒考上大

學,就想出了這種餿主意。”

“你說,”父母在凳子上癱了會兒,忽而坐起去拉朝水的領子,神情激動,他們舉家搬到雲城,孤注一擲地就為了供朝水讀書,現在出了這檔子事,他們刺激受太大了,口不擇言:“那麼多人,怎麼那麼巧就盯上你了呢?”

如果沒聽到陳家,朝水會說這是概率問題,幾百個人裡總有一個人會被選,他就是不幸中招的,但是父母說是陳家……

昨天找他玩的那兩個少年就是陳家的。

朝水嘴唇死抿,他還沒長開,還沒滿十八,身材還因為缺少營養而顯得瘦小,他脊背繃得像一根弦,再開口時聲音更啞了:“我去找他們。”

父母在回來之前就找過那戶富商說理,然而他們兩個大人都被閉門不見,潦草打發,他一個沒權沒勢人才屁點大的小孩又能翻起什麼浪。

連門都沒讓進。

離開學還有一個星期,這七天裡,父母和朝水上午也去,下午也去,請那戶富商高抬貴手,他們一家這輩子可能就隻有這一次好機會了。

本來要交入學報名費的三塊大洋也全用來給富商送了禮。

但沒有用。

還算殷實的一個家,一下變得一窮二白。一個星期太短,什麼都無力改變,入學的那一天,朝水去了趟學校,看著陳家的那個少年穿著一身乾淨的衣服,和富商揮彆進了校門。

冒名入學,頂替人生,在那個動蕩的年代好像格外容易。

朝水在那之後有好一段時間變得沉默寡言,不太相信彆人的靠近,排斥一切同齡人,渾身豎起了保護自己的刺。

父母一朝一夕突然變老,其中一老還被氣出了大大小小的病,經常要臥榻休息,朝水不得不照顧店裡生意,一邊準備下一次的考試。

禍不單行,店裡的一批貨被人挑刺,那家人是個老賴慣犯,敲了他們一大筆錢,沒了這筆錢,他們勉強可以果腹的日子變得舉步維艱。

偏偏這個時候,父親在進貨時受傷入了院。

錢,到處都要這個東西,朝水在雲城舉目無親,沒有人可以借他錢,母親當初的嫁妝也都變賣了,朝水竟然找不出可以用來付住院費的錢。

朝水想起了當初送給陳家富商的一塊玉,那塊玉值錢,賣了之後能墊付他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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