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心係著皇宮的情況,在客棧裡也睡不太香,原本定的辰時起,他卻比原定時間還要早起半柱香時間,其他兩人本身就起得早,不用宋吟等,他們很早就吃過早膳坐上了馬車。
路過一個個小鎮和車水馬龍,宋吟在傍晚時間看到了本朝的軍營大帳。
宋吟扒在馬車車窗上往外望,看到軍營門口有兩個身著甲胄的士兵看守,他低頭摸了摸衣袍裡的玉璽,皺著眉嘟囔:“我不太想暴露身份,要被人傳到朝廷裡,我不知道怎麼解釋。”
嘟囔的聲音不大,都被馬車裡的另外兩人聽
見了。
陸卿塵被不要轉頭看的警告裹挾,他充耳未聞,目光直直盯著外麵的朝廷要地,卻耐不過於膠憐屁股挪過去坐在他身邊:“左相,你想想辦法。”
陸卿塵深深呼吸,他挪了一下視線,對上於膠憐睜起來很圓的眼睛,膝蓋上方的手指動了動:“從軍營後麵也能進去。”
宋吟立刻下了馬車,他繞到馬車前麵給了車夫兩錠銀子,讓人過兩日這個時辰再來這裡一趟,車夫收下銀子咧開一口白牙說得嘞,心花怒放地揮著馬鞭走遠,全然不管他們為什麼要來這種血氣騰騰的地方。
陸卿塵以前來過一次軍營,是受人所托,對方想叫他捎一點東西進去給參軍的兒子,他應下了,不想在正門出示令牌,便找到軍營後麵有條看管鬆懈的小路。
宋吟跟著陸卿塵繞到軍營後麵,輕輕鬆鬆進到了裡麵。
他撥開一條垂下來的樹枝,站穩之後拍了拍頭頂上的草屑,他見前麵都是些一個土包一個土包似的營帳,營帳裡有亮光,時不時傳出粗獷的笑聲。
宋吟馬上想轉身找個地方先躲起來,不成想剛轉了下腳步,他就和一個土匪樣子的糙老爺們直嗖嗖地撞上目光。
【你麵前的是本朝大將軍,率領鏢旗軍打過數十次勝仗,他在先皇在世時就和寧睢遠是先皇的得力左膀右臂。】
宋吟:“……”
大將軍:“……”
在大將軍做出“把他們抓起來”口型的前一刻,宋吟慌手慌腳拿出隨身帶著的玉璽,最後還是亮出了身份。
被征來當兵的人大多隻有一個結局,在戰場上舍身赴死,死在彆朝的刀槍或者鐵騎之下,給他們發放軍餉的是大將軍,每天和他們相伴的也是大將軍,他們是一輩子也沒有機會見到皇上的。
所以沒有人認出於膠憐。
大將軍倒是見過,但是烏天黑地的他沒太看清臉,也不覺得皇上會跑來這種地方,沒朝那邊想。直到玉璽亮出,他辨出了於膠憐的模樣,當即就要拱手下跪。
宋吟簡直被古代這種動不動下跪的習慣嚇到了,他連忙出聲製止,差點就要上手去扶,餘光看到蘭濯池輕撩起來的眼皮才冷靜下來。
大將軍這鐵骨錚錚的漢子站起來之後又寬又壯又高,留著兩邊絡腮胡,鼓囊囊的胸膛肌肉把
甲胄都撐得鼓起來,他誇張地低著頭,看著麵前很好抱的小皇帝,粗聲問:“陛下為何大老遠跑到軍營來?”
宋吟往大將軍身後瞄了一眼,大將軍立刻會意叫身後的士兵去彆處巡邏,叫他們把嘴管嚴著點。等其他士兵走遠,宋吟才表明來意:“我來是想找一個人,他名字叫秦子昭,大將軍有沒有印象?”
大將軍念著這三個字:“秦子昭……秦子昭……臣沒有印象。”
小皇帝眉眼肉眼可見耷拉下來:“沒有嗎?”
大將軍粗聲粗氣:“陛下彆見怪,軍營裡將士眾多,除了臣身邊的幾個,臣許多都認不全,陛下給臣一些時間,臣現在就去問。”
小皇帝臉色又好了些:“辛苦將軍。”
“這是臣應該做的,”大將軍額頭出了汗,順著耳廓流了下來,怎麼覺著皇上和以前不一樣了,他側身讓開一條道,“臣先帶陛下去空營帳裡,那幫炊家子剛做了飯,我叫人給陛下拿幾份過來。”
宋吟剛要點點頭,忽然瞧見不遠處有幾個士兵大汗淋漓地拖著東西跑過來,天色暗看不清,隻能看出是一團巨大的玩意。
等人走近,才看清那是張裹著屍體的草席,屍體麵目猙獰死不瞑目,頭發全亂了,腦袋處有一個破口,往下流的血跡早已乾涸。
這樣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