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昭剛這樣想,眼中就捕捉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男人低垂著眸站在石門口,周身氣息躁鬱又冷,他站在那處像是一尊石雕,睫毛輕輕顫動,仿佛脆弱的蝴蝶動一下就會振翅飛走。
怎麼,怎麼還在那……
該不會是苦等了一夜?
秦子昭心頭大震,忙抓著燒餅回了林子,他匆匆推門進去,想告訴小皇帝他的驚奇發現,卻看到小皇帝枯坐在桌邊,皺著眉看手裡的一張紙條。
“陛下,”秦子昭輕手輕腳走近,見小皇帝眉頭越皺越緊一臉如喪考妣的模樣,就知道應該出了大事,他把兩袋油紙放在桌上,輕聲呼喚,“陛下,那張紙條是什麼?”
宋吟被秦子昭的叫聲拽出了沉浸的世界,他恍惚地收起紙條,看了眼秦子昭,含糊說:“沒什麼,你今天結果如何?”
避而不答,肯定有事。
秦子昭狐疑地看著小皇帝,暫且將驚奇發現甩出了大腦:“很順利,明天就能正式乾活,陛下,那紙裡當真沒有什麼?我和陛下是同一條船上的人,陛下有任何事都可以告知與我。”
宋吟還是搖頭:“沒什麼,你買了燒餅啊。”
話題又被扯開,小皇帝這是鐵了心要不答,秦子昭沒有辦法,也不能上手去搶,隻能順了小皇帝的心意不再過問,轉頭去了灶台那邊。
宋吟在秦子昭轉身之後又拿出那張紙條,剛才對燒餅的垂涎表情消失不見,他凝重又心煩地重新看了遍紙條內容。
紙條上寫著近期皇城發生的事。
那天他出林子之後,也就是錢袋沒有被偷之前,他買通了一個茶樓的店小二,那地方人來人往消息最是靈通,他讓店小二每隔一日就寫一張紙條放在林子前不遠一處荒廢的廟宇裡。
店小二拿著錢辦事靠譜,從有些門道的食客口中打聽到任何事都寫在紙上,每到茶樓關門之後便放到指定地點。
而今天這張紙上,寫了將近一頁,看來皇城最近發生了許多精彩紛呈的事。
先皇雖為仁義明德之帝,卻是風流多
情,早年在外搞大了不少肚子,他給銀子讓那些女子打掉,有些膽小的不想惹事端聽話打了,有些心思玲瓏的,便想以後把這孩子當踏板,飛上枝頭變鳳凰,暗暗將孩子留了下來。
留在宮中的皇子大多都不成材,禹王沒有稱帝的宏願,就在外找到了先皇的親生子,將人親自接回了宮。
那人叫於安清。
也不知怎麼,剛進宮就派人徹查陳年往事,真讓他抖出了不少於膠憐的醃臢事。
先是抖出被歹徒所殺的幾位忠臣,其實是於膠憐給亡命徒銀子去乾的,再偽造成了劫財殺人。
再是抖出沈少聿其實還有個年幼的妹妹,可惜他不知道,被於膠憐幽禁在了涼州,一旦沈少聿以後離心,於膠憐就會拿他妹妹來威脅,他妹妹現在還沒及笄。
於安清一件一件查,每回都不會空手而歸,還查出於膠憐曾經問過禦醫怎麼無聲無息下毒,他想毒死陸卿塵,不想再看見有人每天對自己擺著棺材臉。
宋吟捏著紙條手抖,顫巍巍閉上了眼,要死,這下沈少聿和陸卿塵對他的仇恨值都拉滿了,他還活不活得過下個月啊……
還有這於安清,怎麼能在一夜之間查出那麼多事?
宋吟頗感生活無望,晚上睡覺也睡不著,睡了會就疲憊地起身出門想透氣,他坐在門口的一個大石頭上,望著天上的星星,將目前所知道的關於人蛇的事重新捋了捋。
捋到一半,腦海裡有白光凝了出來,宋吟見是係統小助手,欣喜地想拉係統聊聊天解悶,誰知半夜上線的係統一聲不吭,沒說其他的,直接在他麵前投出一塊透明麵板。
【原劇情:於膠憐逃出宮之後找到一間林裡的空屋子住了下來,他慶幸出宮時帶了滿滿一袋銀兩,身上的昂貴布料和首飾也可以變賣,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受餓。】
【但天有不測風雲,於膠憐在一次上街時被搶了錢袋,手頭一下空了,屋子裡能吃的東西也剩得不多,他極其焦慮,忽然在這時,想起了一個心善的情人。】
【他找上了那人,對方果然沒計較以前的不愉快,接濟了他,同意讓他在家裡暫住幾日。】
【支線任務:請找到肯收留自己、非宮中的人,在對方家中住幾日,並在大年三十阻止他出門。】
……
廿二十八,這天對許多人都是大喜日子,新皇登基,下令給朝中大臣都提前送去了新年禮,說是拉攏也好,這麼一送確實讓大多臣子都很高興,對這來曆不明的皇帝也多了一分包容之心。
宮裡陸陸續續貼上了賀聯,奴才都忙著大掃除,更換各個宮殿的幔帳,將舊的都換成新的。
養心殿裡,安清嘴角揚著笑,看著這殿內屬於他的一切東西,以前是於膠憐的,現在變成他的了。
他才剛住進來不久,奴才隻匆匆收拾了表麵上的東西,大體地將幔帳、床褥、玉枕還有使用器具那些換了換,櫃子裡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打理。
那些私物也不好打理,哪些該扔哪些不該扔,奴才那杆秤也不好衡量,安清便揮退了他們,準備自己來。
他拉開一個櫃子,隨意伸手翻了下裡麵的雜書,沒翻多久便轉頭笑著看屋裡的其他幾人:“你們都是先皇的愛臣,朕剛來,有許多事都不懂,以後還得你們多多幫著點。”
屋內三個丞相都在,還有於膠憐的大太監,大太監隨時都要跟在皇帝身邊,三個丞相則是要商討祭祀天地的日期和事宜。
幾人站在不遠處,臉上情緒都不太好揣摩,看不出他們究竟在想什麼,聽見於安清一番話,也隻是躬了躬身。
安清正沉浸在稱王的快意之中,不在乎他們反應如何,他翻著櫃子裡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拿起一件隻瞧兩眼就扔進地上的渣鬥裡,沒多久兩個櫃子都空了。
大太監見此景,不受控製地皺了下眉,那渣鬥裡的東西,有好些都是小皇帝很喜歡的。
但在安清那裡就是廉價的物件,多看一眼都嫌浪費精力,安清一件件扔掉,直到翻到下個櫃子,那動作才慢下來,他兩指捏起其中一樣,故意嫌惡地開口:“這些東西怎可出現在一個皇帝的寢殿裡,真是放蕩。”
“慎言。”
安清陡然聽見兩個字,他一怔,看過去,看到陸卿塵稀鬆平常的目光:“陛下為天下表率,有些話不該說。”
他在為誰說話?
安清對著陸卿塵不避不躲的淡淡目光,心中微微發愣,愣過之後就是大怒,陸卿塵這話相當於在指責他說了不該說的話,相當不怕死,難道陸卿塵忘記於膠憐曾經對他有殺心了嗎?
安清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