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撿到一件多麼稀奇的物件,兩手抓起一樣粉色的毛線豬崽來。
郎中令將那豬崽放到眼前,仿佛在琢磨重大的學文,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用手拂去毛線上的灰塵,回過頭,他意味深長地上下打量蘭濯池:“這玩意兒可不像蘭師傅喜歡的,倒是……倒是很像那位小昏君看得上的東西。”
蘭濯池往他手中的粉球望了一眼,嗤笑:“郎中令這是急功近利,非要一口咬定人在我這裡了?不知以前哪裡得罪過大人,大人要這麼汙蔑與我。”
郎中令聞言也不惱,相反有了新進展,他現在非常激動。那小昏君前陣子總出宮,每回出宮都會帶些用毛線織的玩意兒,喜愛得很,肯定是於膠憐的!
再說了,蘭濯池這體型和性子,怎麼看都和這手裡粉嫩嫩的豬崽掛不上鉤。
郎中令心中的得意猖獗至極,幾乎流到了臉上,他就說於膠憐一定在這裡,看,藏太急露了馬腳吧。
郎中令止不住笑,兩指捏著那毛線豬崽轉了個身,沒等他下令讓人再仔細查一遍,身旁有人開口道:“是我的。”
“我知道是你的,於膠憐……”郎中令發出詭異的笑聲,他哼哼著轉了個方向,下一刻臉上表情就僵了僵。
不,是誰的?這聲音……
郎中令抬頭望向比他高一個頭,身材同樣是這京城找不出贗品的高大的陸卿塵,靜默了幾刻,手中的毛線豬崽從他手中脫落,掉在了地上:“啊?”
陸卿塵神色不改:“上回在街上套中來不及扔,應該是剛才被人不小心蹭掉的,郎中令難道沒發現我一路上都戴著這東西?”
郎中令嘴巴張了張,又合上,他發現個屁,誰會盯著一個男人的腰瞧來瞧去?可他也不敢明麵嗆陸卿塵,隻好訕訕道:“這,這我沒太注意……你過來,你可有瞧見?左相身上當真一直有這東西?”
到手的線索插翅飛走,他是真急了,竟然當著陸卿塵的麵就盤問起來。
被他指到的侍從就在陸卿塵身後。可憐侍從額頭一刻之間冒出了一滴汗,他和郎中令一樣都沒仔細去看過陸卿塵的腰,可被陸卿塵那副神態反問了一句,他模模糊糊又覺得好像真戴著,頭暈腦脹地回:“好像……好像是有的。”
郎中令撿到豬崽的得意頓時消失。
陸
卿塵從地上撿起毛線豬崽,再次說:“是人都有癖好,郎中令不該以貌取人,該去下一處了。”
郎中令愣愣點頭:“哦、哦。”
……
一頓忙活到了子時二刻,天邊烏雲露出半輪月亮,整個義莊被死寂籠罩,隔了許久才飛來一隻鳥雀立在枝頭,給這冷冷清清的地方添了點活氣。
郎中令的人全部走後義莊亂得不成樣子,蘭濯池去了前堂,叫幾個徒弟去王夫人府上用膳。徒弟問為什麼隻有他們去,蘭濯池隨便找了個借口敷衍他們。
幾人頭腦簡單,說信就信了,也沒被義莊這鬨劇擾亂心情,高高興興外出去吃好吃的了,那王夫人廚藝極好,他們每年都盼著這麼一天,怎麼能錯過。
蘭濯池在前堂清點物件有沒有丟失,宋吟見他沒有外出的跡象,就放心地走去做飯的小房間煮熱水喝。
係統說的阻止任務目標出門,那扇門指的是義莊的那一扇石門,隻要不出這個範圍,哪裡都能去。
宋吟低頭看著火勢,看著看著忽然想起他答應蘭濯池的事,忍不住咬咬嘴角,麵露憂慮。
陸卿塵進來的時候剛好是第四回,那時蘭濯池還沒有出來,肯定說不算,那就是還剩兩回。雖然沒湊夠數,但蘭濯池應該不會隨便外出吧。
不行,他還是不放心,白天起來他要一直盯著蘭濯池。
宋吟現在是焦頭爛額,他不僅要盯蘭濯池,還要為以後做考慮,朝廷的人已經盯上了義莊,恐怕不會隻查一次就這麼算了,再有就是,陸卿塵到底為什麼不抓他?
宋吟皺著眉走出義莊,繞到後院,他一手捧水一手去推門,推開之後身子先探進去,整個人都進去之後就開始小聲倒吸氣,冷死了。
他把水放到桌上,攤開兩隻手互相交疊搓了搓,搓熱了放在臉上托著,稍微暖和了一些便轉過身。
眼前豁然多出一具男性軀體,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看樣子是剛剛進來的,見宋吟轉過來微微垂下一點眼皮回視,宋吟差點咬了舌頭:“左,左相……你沒走啊?”
該不是路上反悔,突然又想抓他去砍頭了吧?
陸卿塵穿著一件單袍,臉兩側的肉沒有鼓出去,反而線條往下巴處收得很誇張,看起來比在皇城門口分開的那一天要瘦了許多,他看
著於膠憐不說話,過了半刻才隱忍著某種情緒淡淡說:“陛下還是和蘭濯池搞上了。”
“什麼陛下,我都不是了,”宋吟早就換下了那一條讓人眼前一黑的褲子,現在穿了兩層,一層比一層厚,他嘀咕,“說什麼搞上,你話說得好難聽。”
好吧,雖然看上去就是那個樣子,但他是迫不得已。
宋吟也沒想過會被陸卿塵撞上,千算萬算也算不到,他不堪受辱地抿唇:“你當沒看到就好了……”
陸卿塵不知道是怎麼支開郎中令的,宋吟猜他他們是兵分了兩路,一人要查那裡,一人要查這裡,陸卿塵和郎中令走了不同的道,繞了幾條路重新回到了義莊。
就是不知道找他是要做什麼,是好事還是壞事。
陸卿塵的表情也讓人看不出任何端倪,他垂眼看著人一句話也不說,搞得宋吟心裡惴惴不安,往後退了幾步靠住桌子。陸卿塵的審視在這個時候結束,他慢慢張唇:“為什麼不照我安排的去做?”
宋吟被他說得一愣,不明所以:“安排?”
陸卿塵皺眉:“宮門分彆那日,我叫了一人出去送包袱給陛下,裡麵有一副用紙裹著的鑰匙,是玉州以南一座閒置房子的鑰匙,我叫陛下去那處躲著,為什麼不聽?”
宋吟從來沒收到過什麼鑰匙,但聽陸卿塵一說,他模模糊糊回憶起被逼宮那天的混亂場麵。
確實有人從宮裡跑出來交給他一個裝著衣物的包袱,但應該是時間緊張,係得不太牢,放到他手裡的時候口子是大敞著的,鑰匙本來就小,說不定是在路上掉了出去。
“我沒有看見那副鑰匙,”宋吟小聲說實話,他看著陸卿塵愈發凍人的神情,感到不解,“你讓我躲著,是不想殺我嗎?你知情不報,欺瞞君主,萬一被人發現了……”
陸卿塵冷聲打斷:“和陛下沒有關係。”
宋吟皺了一下眉,怎麼和他無關?
陸卿塵故意放他走,讓他逃脫被捕,甚至在假意出來找人時當著郎中令的麵幫忙包庇,和他關係太大了。但是為什麼呢,陸卿塵沒有幫他的理由,平時對他的態度也是最差的,甚至應該最盼著他死才對。
宋吟想不通,但他見陸卿塵臉色極冷,隻能先順著來:“不管怎麼樣,你沒有向郎中令揭發我,我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