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才花大手筆送了彆人一大筆錢,今天他人都不在就往裡塞了兩塊,甚至塞完就走……
怎麼那麼熱衷白白送錢啊?
天氣熱得要將人烤化。
院中的蟬鳴聲一陣接一陣,周呈做賊心虛地回到屋裡,剛抬起一條腿放到鋪開的褥子上,緊接著門就被嘭嘭嘭有節奏地敲響。
周呈兩條濃眉皺起,一雙眼睛木然看向門口,看不出喜悅。
他不喜歡和人說話,所以有人來敲門於他而言不是好事。
但老實的性格讓他不能坐視不理,大手翻開結實大腿上的被子,走去開了門。
大門一開,視線下移,周呈看到了半張遮在黑色禮帽下方的臉,下巴弧度流暢,嘴唇飽滿紅潤。
接著那臉頰仰起,周呈就見到了一張完整的、情緒淡淡的小臉:“想和我牽手就在那裡等我,放下錢就跑是什麼意思?後悔了?”
程、程知之。
周呈眼一癡,被宋吟身上飄過來的香氣惹得身上肌肉梆梆鼓起,小腿的骨頭軟了軟,差點給人跪下。
但眼一瞄,見宋吟不太高興,周呈一籮筐的解釋冒了出來。
卻因為嘴巴笨隻能慢吞吞地悶聲道:“沒有後悔,我很想牽,也能牽著放肚子裡睡一晚上……這個月的錢花超了,不然還可以投更多的。”
木訥卻肌肉粗獷的男人,低下頭,似乎在認真地思考:“再投多一點,說不定還可以摸其他地方,哪裡都好,腳也行。”
宋吟紅腫的嘴唇頓時抿緊,微俏的眼神多出了一點生惱。
……誰讓他說這些了。
周呈兩邊的臂膀肌肉恐怖地撐開汗衫,體型似乎又變大了一倍。
手一撈就能把麵前白嫩纖瘦的衛家小姨娘嵌在懷裡,但他的手隻是放在一邊,傻傻地用衣角擦上麵的汗:“所以不是後悔,隻是……”
隻是了什麼半天也說不出口。
宋吟抬了抬帽簷,這一抬,終於看到周呈手背上有一道愈合沒多久的傷,鑽進袖口,從衣領裡延了出來,堪堪在臉廓邊上停下。
眉皺起來,問:“你身上怎麼回事?”
周呈低聲道:“去山上背柴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來,被石頭刮傷了。”
他頭更低了些,怕被宋吟看到會害怕似的,腦袋垂得要多低有多低,反而更像一頭笨重的黑熊。
宋吟沉默半晌,突然抬起胳膊,扶上周呈的手。
在第一個指關節蜻蜓點水地握了一下,接著撐在那粗糙的掌麵上,走上台階進到屋子裡:“我進粉絲家裡睡個午覺,可以嗎?”
周呈隻感覺手掌上一軟,身邊擦過一陣香風,然後屋子裡就多出了一個玉麵朱唇的人。
刹那間周呈隻顧得去想屋子裡有沒有在地上扔了不該扔的東西。
周呈追在宋吟後麵,耳廓發紅,走路笨拙。
大手三兩下疊好床上的被子,這才問宋吟:“……要睡哪裡?”
周呈將床收拾得乾乾淨淨,宋吟卻是已經在屋裡靠窗的桌子上坐下了。
他抬頭在牆壁上看了一圈,看見沒有風扇,無精打采地低頭趴在了胳膊上。
也是,周呈生活拮據,住在這麼個破破爛爛的小泥屋裡,開十分鐘的風扇電費都夠要他命的。
一上午忙碌得喝不上一口水,宋吟現在找到一個地方趴,也沒空去想周呈是不是看到了他的廣告片才找到了他開粉絲會的地方。
眼睛一眯一眯,睡著了。
窗沿徐徐吹進來熱風,桌前突然蹲下來一個壯碩的身影。
男人木木愣愣地蹲在木桌前,顯得有些滑稽,但卻
是一直蹲著,看著擁有一大批粉絲的人坐在他家裡睡覺。
看了許久,終於生起勇氣,往那軟嘟嘟的臉頰戳了一下。
好軟,周呈屏住呼吸,又戳一下。
後麵幾乎上了癮一般,對著那臉頰戳來戳去。
他的手太糙了,指關節都是繭,宋吟被他戳得醒了,最後卻隻是俏生生地撩起眼簾看他一眼,便趴到了另一個方向。
渾然不知他睡覺的時候這周呈一直眼也不眨地盯著他,他睡了多久,周呈就盯了多久。
……
宋吟隻在周呈屋子裡睡了一個小時,便重新戴上帽子離開了周呈的泥磚屋。
他前頭剛走進青石小巷,後頭警察署一個電話連到衛宅,正好在家的衛搖廂接了,這才知道徹夜不歸的衛澹生現在身在什麼地方。
宅裡的丫鬟和小廝在旁聽見,冷汗流了一背。
衛澹生雖然玩性大,但從沒有鬨到過警察署裡去,竟然還是用那要命的物什打穿了人的腿進去的!
衛搖廂轉頭就要去告訴他爹,但電話裡頭的衛澹生卻是一臉坐懷不亂,還有心思問:“小娘呢?”
衛搖廂心說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問小娘的去處。
但他艱澀地抿了抿唇,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了心,居然能答得上來:“去外麵了。”
頓時就聽見衛澹生冷笑了聲:“你一天天小娘長、小娘短掛在嘴邊,叫個沒完沒了,可小娘什麼時候正眼瞧過我們?”
“每天都隻顧著出去尋歡作樂,我怕是死在牢裡他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啪地和警察局的連線就斷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