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甜甜一直坐在地上,恍恍惚惚,沉浸在回憶裡的痛苦裡,不能自拔。
“舅媽,你怎麼坐在地上?”周誌成坐看著坐在地上的舅媽何甜甜,“是不是不舒服啊?”
何甜甜驚醒過來,道:“我……我沒事……我沒事……”趁著說話功夫,何甜甜悄悄把錄音筆裝在上衣的口袋裡麵。
周誌成扶著舅媽何甜甜到客廳那邊休息,順便倒了一杯水道:“舅媽,你喝杯水。不舒服的話,你說一聲,我送你去醫院。”
“我可能是昨天晚上沒睡好,並沒有大礙。你滿身都是汗,趕緊去洗漱吧。”何甜甜一直低著頭說話,不希望周誌成看到她無助又怨恨的表情。
這個家裡,她是外人,根本就不會向著她。
“那好,我去洗澡。舅媽,你要是不舒服,儘管和我說。”周誌成從小在外婆家長大,對舅媽何甜甜很是親近。
周誌成離開之後,何甜甜邁著顫抖的雙腿回到自己的臥室,再一次聽了一遍錄音筆裡的話。
何甜甜淚流滿麵,無聲哽咽,不停抽噎,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這輩子就像一個小醜一樣,活在彆人精心編製的謊言裡。
到現在她才明白,她為什麼沒有見到父母一麵,讓他們死不瞑目,含恨九泉。
到現在她終於明白她的青梅竹馬,並沒有拋棄了她。
到現在她才明白為什麼齊家人對其他人苛刻,但對她這個沒生孩子的外姓人“大度包容”。
天哪,她是多麼愚蠢的一個人啊!
何甜甜心裡無比自責,眼神不知不覺落在床邊的梳妝鏡裡。裡麵的女子容貌不在年輕,皮膚還算白皙,可臉上有了斑點和皺紋。那雙明亮的眼睛不複年輕時的明亮清澈,發間隱約出現幾縷白發。
何甜甜伸手摸摸自己的臉,喃喃自語“已經老了······”
在謊言裡,她生活了這麼多年,突然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她恨自己,更加痛恨欺騙她的齊家人。
何甜甜感覺在這裡,被謊言壓抑地喘不過氣來,腦子裡有個聲音,催促她快點逃離這個謊言做成的牢籠。
何甜甜把錄音筆放在包裡,拎著包出了家門。
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不覺走到了火車站,買了一張去南市的車票,上了火車。
她想去家鄉看看,父母曾經居住對地方,去尋找小時候的記憶,因為隻有那段時間和地方才有她這輩子最真實的經曆,也是她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候。
南市距離現在淮市大約四個多小時車程,這是高鐵的速度,換在以前,需要一天一夜。
何甜甜坐在車上,一直趴在麵前的小桌上,默默流淚。包裡的手機鈴聲,一遍又一遍的響起來。
“大姐,你手機響了!”邊上的一個中年人提醒道,他以為何甜甜睡著了,便出聲提醒。
何甜甜低著頭,掏出手機,看到手機上那兩個刺眼的字“老公”,她突然覺得無比荒謬,可笑,並沒有接電話,直接關機······
邊上的中年男人見狀,便看出來這是鬨矛盾了,假裝沒有看到,繼續和另外一個人說話。
看著黑黑的屏幕,何甜甜胸口的憋悶少了一些。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齊家人。
火車到站了,何甜甜跟著人流一起下了車,出了火車站。南市已經和她記憶裡大不相同。距離上次來南市,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站在人潮湧動的廣場上,有形色匆匆的商務人士,有親親密密一起討論行程的戀人,也有拖家帶口坐在報紙上候車的人,也有拿著小碗到處乞討老人,小孩和殘疾人。
這個大大的廣場上,也能看出人生百態。有的人是為了生存,有的人是為了生活。可不管是誰,再苦再累,他們都是活在真實的世界裡。
以前何甜甜覺得自己比較幸運,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才是最悲催的,猶如一個皮影人偶一樣,任人操控,沒有自由,沒有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