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菱扭頭看向季懿行,氣急敗壞地踢開船艙,拉出躲在牆角的寧雪瀅,“媽的,這是一個陷阱!衛湛拿他女人為餌,引咱們現身!好生歹毒!”
頭發被抓住,寧雪瀅吃痛,被迫向外走去。
季懿行想攔,卻不是時候。
生死攸關,兒女情長隻能靠後。
但衛湛真的會以寧雪瀅為餌事先布局嗎?
他是在寧雪瀅啟程的前一晚越獄的,衛湛再多智近妖,也來不及布局下餌啊!
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獄卒上報後,衛湛預判了他們一夥人的預謀,主動請纓,沿著與妻子事先規劃好的路線一路追緝,又奉旨調動了附近水師配合他緝拿他們一夥人。
有熟悉當地水域的水師協助,尋到他們不是難事。
季懿行痛恨於衛湛的智謀,不懂自己
怎會與如此強大的對手交惡,往日的記憶裡,自己從未主動招惹過他。
比起季懿行的慎重,秦菱激動得多,大有孤注一擲之勢,扯過寧雪瀅,架起鋼刀,“衛湛,你女人在老子手裡,不想做鰥夫,就一個人遊過來救她!”
對麵的軍船上,水師將領走到衛湛身後,“衛相冷靜,不可單獨涉險。”
三艘船上的弓箭手張弓搭箭,蓄勢待發,等待命令隨時擊穿客船上的歹徒。
衛湛望著薄霧中被挾持的女子,以拇指頂住護手,推出一截刀身,隨即使刀身回鞘,“秦菱,你敢傷她分毫,本官會讓你以及你的妻兒老小十倍奉還。”
秦菱嗤笑,“我不像衛相有軟肋,妻兒老小之於我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錦都沒了,還花何用?!少廢話,一句話,過不過來?!”
“我過去可以。”衛湛看向麵色蒼白的寧雪瀅,深眸看不出情緒,“但你要答應我,放了她。”
“成交!”
被刀刃抵住脖頸,寧雪瀅不得不向後仰頭,半眯著眼看向對麵軍船上的丈夫,不確定他是否真的會冒險隻身過來。
他們之間,好像沒有那麼深的感情,否則怎會存在欺騙?
可下一息,衛湛的聲音再度傳了過來,“衛某水性不好,隻能走艞板,可行?”
寧雪瀅心微動,他當真要為她涉險嗎?
此刻的他,是衛湛還是衛九?
見對方服了軟,秦菱大悅,隻要活捉衛湛為人質,還愁擺脫不掉水師嗎?退一萬步講,與衛湛同歸於儘也算出了口惡氣。
“小的們,放艞板!衛湛,彆耍花樣,否則我讓這美嬌娘當場斃命!”為保險起見,秦菱讓衛湛卸下身上的甲胄和兵器。
兩個艞板連接在兩船之間,衛湛在水師將領擔憂的目光下,一一照做,身著單薄的衣衫步上其中一個艞板,緩緩走向客船。
雲霧不知不覺中散開,雨過天晴,冰雹融化在甲板上。
季懿行望著衛湛越來越近的身影,忽然意識到什麼,大聲質問道:“衛湛,你是不是打一開始就喜歡寧雪瀅,所以才會奪娶,才會針對我?!”
否則怎會孤身涉險來救一個娶錯的妻子?!
寧雪瀅稍稍側眸看向嘶吼的季懿行,複又看著艞板上的丈夫。
走到一半,衛湛停了下來,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沉沉一笑,始終從容,“你猜對了一半。”
這一刻,寧雪瀅確認這個人是衛湛,而非衛九。
男人再次邁開步子,不疾不徐道:“秦菱,履行諾言,放她去對麵的船。”
“你還未過來,我怎能放人?”
衛湛看向被挾持的妻子,目光幽幽深邃,含了萬千言語,他穩穩走過最後一段艞板,踏上了客船。
秦菱發出瘮笑,大吼一聲:“快,抓住他。”
對麵的水師將領朗聲道:“先放衛相夫人!否則,本將同樣會射殺你們!”
做了多年的指揮使,秦菱怎敢大意,很擔心獨自過來的衛湛還有後招,他勒緊寧雪瀅的脖子,示意下屬奔向站在船頭的衛湛。
察覺到秦菱的注意力集中在衛湛身上,寧雪瀅眼疾手快,以偷偷夾在兩指間的銀針刺向了秦菱手臂上的穴位。
秦菱感到一陣抽痛,下意識鬆開手的瞬間,一道身影輕盈飛旋,毫不猶豫地縱身躍下客船,墜入深水中。
噗通一聲,激起水花。
見勢,衛湛隨之翻身躍下。
僅僅一刹,水師將領大手一揮,“放箭!!”
客船上的歹徒如靶子一樣被一支支箭矢刺穿胸膛。
秦菱舉刀的瞬間身中數箭,臉上橫肉輕顫,轟然倒向甲板。
季懿行以刀擋開數支箭矢,因早一步做出了撤離的準備,比其餘人更快跑到欄杆處,跳入水中。
一部分弓箭手調轉拉弓方向,射向水麵。
另一邊,寧雪瀅在跳入水中後,左腳忽然抽筋,無力向上浮遊,被窒息感包裹。
恍惚間,瞧見有兩道身影在水中扭打,其中一道用力蹬開另一道,浮現大量氣泡,隨後,那道身影在水光交接處泅渡,劃過一大段距離來到她的身邊。
腰肢被圈住,身體借外力向上浮去,在接觸到空氣的一刹,她啟唇用力呼吸。
模糊的視線中,是衛湛被水打濕的麵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