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他瞥向江邊。
那艘烏篷船仍舊拴在畫舫上。
沈銀翎,被鎖在烏篷船裡整整一天。
他轉了轉玉扳指,道“興許已經回家了。”
高征愣了愣,隻得道“那微臣回家瞧瞧。”
他正要走,陸映突然叫住他。
高征茫然“殿下還有什麼事情吩咐?”
陸映盯著他“你喜歡沈銀翎?”
他的語速緩慢而平靜。
可眉眼之間的陰霾,比運河上的烏雲還要寒冷攝人。
他是皇太子。
是大周國的繼承人。
高征雙膝一軟,“撲通”跪倒在地,後背一瞬間冒出細密冷汗。
他知道,肯定是桂公公把前兩日廊廡裡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太子。
他惶恐道“太子明鑒,微臣不敢!”
陸映垂眸看他。
直到冷汗浸濕了高征的衣衫,他才一字一頓“你最好不敢。”
高征磕了個頭,連滾帶爬地退了下去。
運河上起了大風。
不過片刻功夫,水天一色黯淡無光,豆大的雨珠傾盆砸落,水麵和江岸已沒有一個行人。
陸映撐著傘踏上烏篷船。
他打開銅鎖,掀起木板。
狹小的空間陰暗潮濕,沈銀翎昏迷不醒地蜷縮在裡麵,她雙手被縛,嘴裡塞著一截蓮藕,被雨水打濕的烏發蜿蜒緊貼著細白的肌膚,看起來可憐而又屈辱。
今天的龍舟賽這樣熱鬨,處處都是商販和百姓。
他們在周圍來來往往,興許還有人踩著這艘烏篷船去彆的船上兜售貨物。
他們不會知道,腳底下的空艙裡,還鎖著一個不著寸縷的美人。
若是有人好奇打開了木板,看見這幅情景,隻怕會痛罵她光天化日不知廉恥。
彆說尋常姑娘,就算是青樓妓子也不會廉價到這種份上,不穿衣裳給人鎖在船裡。
可這美人,偏偏還是昔年沈國公府嬌養出來的千金。
是老師的掌上明珠。
但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誰讓她當年背叛他呢?
陸映單膝蹲在船頭,一手撐傘,一手輕撫過沈銀翎蒼白嬌嫩的麵頰。
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瞳眸裡的情緒,他看起來沒有任何表情。
昏色更濃。
雖然今天是端陽節,可沈園裡卻是淒風苦雨。
沈銀翎醒來的時候,已經被侍女清洗過身子,絞乾頭發換上了嶄新乾淨的寢衣。
她看著坐在榻邊背對著自己看書的陸映,眼底掠過恨意。
“醒了?”
陸映聞聲回眸。
沈銀翎刹那間掩藏了恨意,委屈地紅了眼眶,張開手臂從身後抱住他“陸映哥哥,你好殘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