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回避,聽見陸映道“過來。”
沈銀翎乖巧地跪坐到他身後,悄眼望向矮案對麵,在看見跪坐薛伶身後的少女時不覺怔住。
陸映聲音淡淡“還不給薛大人請安?”
沈銀翎壓抑住震驚的心情,起身福了一禮“見過薛大人,見過……”
她不知該如何稱呼那個少女。
薛伶拽了拽拴在少女脖子上的鎖鏈,笑容又邪又毒“怎麼,沈姑娘不認得綿綿了嗎?”
沈銀翎暗暗攥緊雙手。
她當然認得薛綿綿!
薛家嫡長女,薛太傅的掌上明珠!
隻是三年前薛家爆出了一樁醜聞,原來當年薛夫人生的並非是薛綿綿,而是一個兒子,因為被後院姨娘嫉妒,所以那姨娘聯合家奴使了掉包計,偷偷把家奴剛出生的女兒和薛夫人的嫡子掉了包。
從此,真正的薛家公子成了個小廝,自幼為奴卑賤可憐,而家奴的女兒反倒成了錦衣玉食嬌養長大的千金小姐!
事情敗露之後,薛太傅和薛夫人立刻認回薛伶,至於處境尷尬的薛綿綿,有的人說她被薛家送去了莊子裡,有的人則說她被薛家遠遠地嫁走了。
沈銀翎當年和薛綿綿交情很好。
當時她得知薛家出事,立刻派人去查,得到的消息卻是薛綿綿在一個雨夜失蹤了,連薛尚書和薛夫人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卻沒想到,原來這三年來,她一直在薛伶的手上!
薛綿綿也不敢置信地看著沈銀翎。
她還以為沈銀翎流放甘州,這輩子都回不了京城,沒想到她居然當了太子的禁臠!
從前在閨閣的時候,她明明記得沈銀翎說過不喜歡太子。
想來,她跟了太子也是情勢所迫。
四目相對,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可是礙於陸映和薛伶在場,兩人又都無話可說。
過了半晌,沈銀翎注意到了拴在薛綿綿頸間的鎖鏈。
比拴狗的鐵鏈要略細一些,緊緊扣在薛綿綿的脖頸上,前端的牛皮手環被薛伶牢牢握住,羞辱意味十足。
沈銀翎心尖一顫,瞪向薛伶“薛大人未免欺人太甚!”
薛伶唇角的笑容驟然一冷。
薛綿綿渾身一顫,連忙衝沈銀翎擺了擺小手“昭昭,我沒事的……”
“昭昭”是沈銀翎幼時跟著老師讀書時,學那些男子給自己取的字,每次寫文章,她都會署名“沈昭昭”。
時隔三年再次聽見這個稱呼,她有些怔然。
她眼眶微紅“你都這樣了,怎麼會沒事?你怕他?!”
薛綿綿垂著卷翹的長睫,雖然沉默不語,可微顫的身子卻出賣了她內心對薛伶的恐懼,仿佛這三年來她在薛伶身邊經曆了十分可怕的事。
薛伶目光不善地盯著沈銀翎,像是毒蛇盯住了獵物“多年沒見,沈姑娘的脾氣一點也沒變,還是和從前一樣——招人討厭,讓人想要,徹底毀掉。”
他的眼神比數九寒天的冰棱還要冷,像是來自地獄惡鬼的窺探,令人心尖發顫。
陸映把沈銀翎扯到身後“薛伶,她是孤的人。”
薛伶的笑聲又陰又冷,啞著嗓子戲謔道“沈姑娘是殿下的人?可是微臣怎麼在七夕那夜,看見她和刑部主事崔季,一道乘船賞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