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甘州的那三年,沈銀翎肯定沒有少彈琵琶給崔季聽。
崔季都能聽,他和白霜霜又有什麼聽不得的?
沈銀翎像是沒什麼情緒,抱著琵琶坐到繡墩上,稍微調試過琴弦就開始彈奏起來。
琴音如流水。
燈下美人十指纖細凝白如玉,彈琵琶的姿態很美。
陸映眸色沉沉。
這曲子,她彈給多少男人聽過?
陸時淵聽過沒有?
高征聽過沒有?
崔季聽過沒有?
也許他們都聽過,也許不止他們聽過。
可唯獨他,認識她十多年,卻從未聽她彈過琵琶。
胸腔裡彌漫著莫名的戾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
他端起酒盞一飲而儘。
白霜霜小意溫柔地為他滿上酒“雪夜天寒,最適宜飲酒。這壇酒是北地進貢的,雖然醉人但並不傷身,殿下若是興致好,多喝些也無妨。”
她依偎在陸映懷裡,一邊給他喂酒,一邊自己也喝了兩盅。
酒至微醺,白霜霜逐漸飄飄然,嬌聲道“殿下,隻聽琵琶曲有什麼意思,不如叫沈氏為咱們唱兩支小曲兒解解悶。沈氏的聲音那麼好聽,想必唱曲兒也是極好聽的。”
陸映一手抵著額頭。
視線有些朦朧,他瞧見沈銀翎坐在燈燭下彈琵琶,渾身像是籠罩著一層明珠光暈,無論她是高貴還是低賤,她都美的不像話。
可就是這個女人,背著他這個未婚夫和彆的男人擁吻,甚至說出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感到惡心這種傷人至極的話。
他曾經想過,隻要她改過自新,他就原諒她,將來接她進東宮,給她一個不高不低的位份,允許她懷上子嗣。
可是她沒有改過自新。
她依舊在和陸時淵藕斷絲連,她的手腕上,甚至還戴著對方新送的珊瑚手串……
“殿下!”白霜霜撒嬌般搖晃著陸映的手臂,“您就讓沈氏唱個小曲兒聽嘛!”
陸映反手把她抱進懷裡,惹得她發出一聲嬌呼。
他睨向沈銀翎“孤和白氏要就寢了,你退下。”
沈銀翎按住琴弦,低著頭福了一禮,退出了屋子。
她站在回廊下,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看著它在掌心慢慢融化,才一言不發地回了自己居住的寢屋。
次日清晨。
淩兒又過來道“沈夫人,我家選侍召你過去伺候。”
沈銀翎過來的時候,隻見床帳緊掩,陸映和白霜霜還沒起來。
聽見腳步聲,白霜霜挑開帳幔,秀美的小臉上滿是歉疚,輕聲道“你來了?昨夜殿下與我纏綿一宿,到黎明時才沉沉睡去。我想著也許他醒來後想見你,就把你召過來了。”
她看著沈銀翎,眼裡閃爍著歹毒的暗光。
其實昨夜太子殿下根本就沒有寵幸她。
他喝了太多的酒,到現在都還沒有酒醒。
白霜霜氣憤卻又無可奈何,於是就想到拿沈銀翎出氣,在她麵前好好炫耀一番,這才把她召過來。
她溫聲道“你先坐,也許殿下很快就醒了。淩兒,你來伺候我洗漱梳頭。”
“選侍,”淩兒作出為難的樣子,“奴婢還要去小廚房煲雞湯,太子殿下醒來要喝的,恐怕沒法兒伺候您。要不,您讓沈夫人服侍您?”
“這……”白霜霜猶豫地望向沈銀翎,“沈氏,你能服侍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