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淵搖了搖頭“父皇不允。”
當年他在江南封地,得知沈家被抄、陸映另娶沈雲兮,也曾寫信給父皇,請求他把昭昭賜給他,哪怕是側妃也好。
可是父皇一反常態地不肯。
父皇說沈家被抄另有隱情,還說昭昭不是尋常女子,不許他再和昭昭來往。
寒風刺骨。
陸時淵反握住羅晚照的手“總之,昭昭的事,你費心了。”
十指相扣,羅晚照臉頰紅透,伸手覆在陸時淵的手背上“王爺的心病,便也是妾身的心病。這世上的人和物,但凡王爺想要的,妾身莫不儘力而為。妾身以為,既然沈妹妹不願意去江南,陛下又不肯把她賜給你,不妨悄悄把她‘請’去江南。”
“‘請’去江南?”
“王爺一向英明睿智,怎會不明白妾身的意思?至於沈妹妹,將來她就會知道,王爺和妾身這麼做都是為了她好。”
陸時淵權衡著這個計劃的可行性,久久不語。
羅晚照將頭靠在他的膝蓋上,依戀地閉上雙眼“妾身病弱之體,這輩子無福為王爺生下一子半女。妾身喜歡沈妹妹,妾身盼望沈妹妹到了江南以後,能為王爺多多誕育子嗣……若她將來生下男胎,便是要妾身自請下堂,把王妃之位讓給她,妾身也甘願!”
陸時淵輕撫過她的鬢發“昭昭性子嬌縱,不適宜當正室。更何況你是本王的發妻,有著旁人沒有的情誼,本王不會讓你自請下堂。本王保證,昭昭若是誕下男胎,定會抱到你膝下撫育。”
“王爺……”
羅晚照當即感動地哭出了聲。
夫妻倆自顧自商量著,沈銀翎已經走出了很遠。
她終於在一座抱廈找到陸映“殿下……”
陸映倚在窗邊投喂魚食“你還找孤做什麼?”
“臣婦從沒有想過,要去當吳王的小妾!”
陸映把魚食小碗放在窗台上,轉身看她“沈銀翎,你一邊哄著孤,一邊哄著陸時淵,你累不累?”
四目相對。
沈銀翎清楚地捕捉到男人狹眸裡的一絲厭倦。
她咬了咬唇瓣“殿下不信臣婦。”
“孤從前信過你很多次,可是事實告訴孤,你不值得信任。孤警告過你不準再見崔季,你仍舊肆無忌憚地與他私下見麵。孤警告過你不準動太子妃,可你甚至害她絕嗣。你一遍遍說你愛孤,可實際上卻背著孤吃避子藥,背著孤和陸時淵私會。沈銀翎,你自己告訴孤,你究竟哪裡值得信任?”
窗外的水麵上,深紅淺粉的梅花瓣落了薄薄一層。
陸映金簪玄衣,骨相立體容貌英俊,金相玉質清冷矜貴,像是遙不可及的山中雪。
昔日麵對沈銀翎時狹眸裡總留著若有似無的一點溫度,可是今時今日,那雙漆黑眼瞳裡隻剩下無邊無際的霜雪,那樣的眼神比刀刃還要傷人。
沈銀翎沉默,不知如何解釋。
最後她乾脆走上前,像往常一樣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唇——
卻被陸映推開。
沈銀翎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她仰起頭,男人居高臨下神態冷漠“從前是孤看走了眼,孤以為你早晚會收心、早晚會學乖,可是直到現在才發現,你根本就是個沒有心的怪物。你給親近之人都送了新年禮物,連崔季都有,卻唯獨舍不得為孤花上一點心思。你隻記得報仇,隻記得你自己享樂,你從沒有考慮過孤的心情。”
沈銀翎攏在袖管裡的雙手不自覺地暗暗掐緊。
陸映說得沒錯,她就是一個沒有心的怪物。
她活著,她回到京城,就隻是為了報仇!
她永遠也學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