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子時,一陣陰風拂過窗欞,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一隻小鬼探頭探腦在窗邊拿著手上請帖比對,好家夥,這是把它乾哪兒來了?
它分明記得昨夜來的不是這戶人家啊?
躡手躡腳飄在空中,看著床上睡熟的姑娘,手比劃了一□□型大小。
這也不對啊,它分明記得是個鼾聲如雷,身子像座山的男人。
不管了,反正請帖在誰手裡就叫誰吧。
小鬼蹲在床前尖聲細語:“姑娘~我家主人有請,可願跟小的前去喝杯喜酒?”
床上熟睡的姑娘似在夢中,聽見有人叫喊,翻身模模糊糊嗯了一聲。
小鬼聽得應答,枯木樹枝似的手歡喜一拍。
憑空出現四個轎夫抬著轎子把魂魄從床上抬起,五鬼抬著生魂很快由近及遠,消失空中。
感受著夜風烈烈,被抬在轎上的藏玉悄然睜開了雙眼,嘴角掛起一抹狡黠的微笑。
身邊景物飛馳而過,抬著轎子的轎夫和帶頭小鬼抬著生人一路竟也毫無察覺。
對於神鬼而言,活著的肉體凡胎確實苦重無比。
但她早用黃泥自封五竅,頭頂肩膀三盞陽火也被她暫時摁熄。換言之,她現在姑且算得上一個死人。
轎子幾經顛簸,終於騰風駕霧停在一處山嶺,抬頭看圓月高掛於中天之上,已是夜半三更。
整片山腰到處張燈結彩,紅色帷幔之下鬼影幢幢,綠色燭火旁歡呼打鬨勸酒聲不絕於耳。
數不清的山野精怪紛紛顯露本貌前來赴宴。其中不乏夜叉惡鬼等,口牙如劍,眼似電光。
見有客人下轎,負責迎賓的小鬼立即畢恭畢敬上前:“客人請展示請帖~”
藏玉模糊應了一聲,袖中掏出喜帖展示,眼光觸及紅桌布上放著的藤織籃子時一頓。
唔,好像要交份子錢。
陰間盛行什麼呢?她手指翻飛,掏出幾個折好的鋁箔紙折金元寶放置籃中。
迎賓小鬼目瞪口呆看著籃子裡幾個黃澄澄的大元寶,神情喜悅激動朝內大喊。
“貴賓……沈小姐一位,隨禮黃金百兩!請上等座~”
還好藏玉及時救場讓它免於尷尬場麵。
真是熱心又大方的客人啊!小鬼熱淚盈眶,陰間已經多久沒見過這麼多黃金了?
陽間那些家夥燒什麼不好燒冥幣,數額膨脹得在底下都等於幾毛幾分的廢紙了。
聽得有鬼怪居然隨禮黃金百兩,賓客們議論紛紛起來。視線或好奇或試探打量著藏玉。
“奇怪,是個沒見過的生麵孔,也不知是哪方鬼王?可是看起來很普通啊。”
“彆瞎說,她看過來了,等下人家怒興起了把你吃掉。”
焉知人家是不是單純行事低調呢?
畢竟今日赴的可是李娘子和鐘先生的婚宴啊,出手如此大方一定身份非凡。
鬼界除非在酆都等陰司管轄的區域,範圍之外都是大鬼吃小鬼,小鬼隻有活生生被吃的份。
出聲的小妖怪訕訕住了嘴,它可沒聽說過哪個鬼王有喜歡吃妖怪的口味。
藏玉麵不改色,由迎賓小鬼二號一路帶到上等席。
耳邊不斷過濾所經之處鬼怪們的討論聲,試圖得出有效信息。
上世紀二三十年代死去的一對老鬼,今日成婚,故邀方圓百裡親朋好友和所有有緣精怪前來赴宴。
她眼睛不動聲色環視宴席會場一周,滿座賓客竟隻有她是人類。
沈圖你寶了個貝的,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