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請出價吧。”
管英撫摸著灰色帶斑點的渾圓獸卵,麵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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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拍賣會上才第一次出現了珍獸卵。
如果是成年的珍獸飛天隼,起拍價就必然在三百金以上,而換成珍獸卵,自然就會便宜很多。
不過它出自二階七段珍獸,潛力會比尋常的珍獸卵高一些。
但珍獸卵的好處是認主容易,而且隻要用心培養,飛天隼還有機會產生變異。
尋常飛天隼是灰黑色的,一旦變異就會渾身赤羽,最後更名為飛天赤隼,可以成長的極限也達到了四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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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有些了解這種珍禽的修者,都忍不住有些心動。
四階珍禽,堪比懸照境修者!
這次不僅是一二樓的,就連三樓,也有人開口報價。
“八十金。”
“八十八!”
“一百!”
“一百三!”
“兩百!”
鐘采原本隻隨意地聽著,但到了這時候,他猛地挺直了脊背。
鄔少乾被他嚇了一跳:“怎麼了?你感興趣?”
鐘采豎起耳朵,說道:“老鄔,剛剛那個報兩百的聲音,是不是挺耳熟的?”他馬上又說,“就是現在,他又報出一個兩百二!又報兩百四了!”
鄔少乾本來沒留心,見鐘采挺在意,就也聽了聽。
“是那個誰?”
鐘采笑出聲來:“對,就是之前那個你不記得是誰的,被你給了一箭的。”
鄔少乾露出個厭惡的神色,說道:“要是在野外遇上,就殺了他。”
鐘采重新倒在鄔少乾的身邊,懶洋洋地說:“真遇上了那肯定動手,不過現在也不妨礙咱們先找點樂子。”
鄔少乾見鐘采笑得很壞,頓時懂了。
鐘采一拍旁邊的傳音陣法,捏著嗓子報出一個高價:“五百金!”
這都能比得上一頭成年二階珍禽的價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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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座的屏風之後,盧定星的臉色難看。
隻是一顆珍獸卵而已,哪怕潛力不俗,最後價位應該也在三四百金之間,怎麼有人會直接叫出五百金來?錢多燒的嗎?
不過那聲音出自三樓,盧定星咬牙切齒,說不定還真是錢多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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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定星這次叫拍這獸卵,是想作為一件禮物送給廖芸菲的。
幾天前的事,盧定星很清楚自己當時丟了大臉,隻怕給廖芸菲留下的印象不佳。何況他後來還直接把人扔下走了,如果不做出什麼彌補來,原本的默契就真的沒了!
像廖芸菲這樣資質的女子,如果放棄,就太可惜了。
當然,盧定星也想過,如果廖芸菲那邊沒可能了,他也可以退而求其次,拿著這獸卵去結交另一位地品下等的女子。
這珍獸卵對盧定星而言很合適,既不會超出他的財力,也足夠拿得出手。
可盧定星哪能想到,居然還殺出個攔路的?
盧定星想想自己的目的,再算算自己的資金,最終還是再報出一個價位來。
“五百五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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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仔細分辨,能聽出盧定星聲音裡的憋屈,不由笑倒在鄔少乾的身上。
但他可沒這麼放過盧定星的意思,立馬又報價道:“五百七。”
鄔少乾扶了扶他,無奈道:“就不怕他不叫了?”
鐘采滿不在乎地說道:“他要這玩意肯定有目的,要是他不叫價了,我買下來也是斷他的路。要是他咬牙報價,那怎麼也得讓他多花點。他出血,我出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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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八十金。”
“六百~~”
“六百一……”
“七百。”
競拍的人隻剩下了兩個。
盧定星那邊很憋屈,珍獸卵本來就是額外的開支,幾百金就已經讓他肉痛了。
可現在,已經七百了。
盧定星神色變幻不定,已經有了放棄的意思,隻是還有些不甘心,想最後掙紮一下。
“七百一。”
然後,跟他競價的人嗤笑了一聲。
“八百。”
從笑聲到報價,都仿佛在嘲諷盧定星。
盧定星隻覺得周圍屏風裡的客人恐怕都在看他、嘲笑他,他的臉色漲紅,羞怒的感覺直接擠爆了他的腦子。
他不能再丟麵子了!
“八百五!”
“一千~”
“一千一!”
“一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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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氣急敗壞,一個慢悠悠的。
等那慢悠悠的終於不再開口時,管英笑著落錘,說道:“一千七百金,飛天隼珍獸卵就歸屬二樓的客人所有了。”
而這一聲響起時,盧定星陡然清醒過來。
他……
他花了一千七百金,買下了一顆僅僅二階的珍獸卵?
外麵的敲門聲響起,送拍品的人已經要進來交易了。
盧定星後悔不已,但他並不敢得罪天星商行,也隻能讓人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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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這次笑得打嗝了。
“這家夥還真容易受刺激,哈哈哈!”他簡直就是前仰後合,“我本來隻想讓他出個千金的就差不多,誰能料到他竟然衝昏頭了呢?我一個沒忍住,這不就多來了幾個回合嗎?”
鄔少乾給他拍背,臉上也帶著笑容。
雖說不是什麼大事,但鐘采弄這麼一出後,確實挺有意思的。
盧定星隻怕是想找回麵子的,可想必反而更丟了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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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會依舊在繼續,可不會受這點小插曲的影響。
又過去小半個時辰,拍品再賣出了十多件。
從開始到現在,絕大多數拍品都是二級資源,其中僅僅夾雜著兩件一級資源——年份長的一級珍藥和特殊的一級上品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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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品一件一件地過……
鐘采靠在鄔少乾的肩上,打了個嗬欠。
鄔少乾好笑道:“怎麼,還把你給看困了?”
鐘采又打了個嗬欠,百無聊賴地說:“也不能怪我吧,可能還是抽牌弄到的好東西太多了,現在出來的這些總感覺差點意思。”他轉頭好奇道,“我是第一次參加拍賣會,你以前也參加過其他的吧,都這麼無聊嗎?”
鄔少乾說道:“就我參加的那些,這家算是規格高的了,其他的更是平平無奇,單是拍品數目就沒法比。之後還有很多資源,大概會從今晚一直持續到明天中午,或者晚上。”
鐘采嘴角微抽:“早知道多,卻沒料到這麼多,得是拍品冊子上的至少十幾倍了。”
鄔少乾莞爾。
鐘采忽然想到什麼,好奇地問道,“對了,這麼長的拍賣時間,咱倆都在混著,其他人怎麼熬過去的?”
鄔少乾露出個微妙的表情。
鐘采又捅了捅他的胳膊,不高興道:“跟我賣關子?”
鄔少乾無奈地說:“通常有點家底的,帶來的人不會少。”
鐘采一時沒想明白,繼續看著他。
鄔少乾乾脆說了個清楚:“有美相伴,自然就不無聊了。”
鐘采:“……”
突然就悟了。
鐘采多少有點不服氣,剛剛他居然沒想到——
不知怎麼的突然勝負欲上頭,他就哼了一聲,說道:“那可不一定,我也帶了美人,不也覺得無聊嗎?”
鄔少乾笑意微頓,然後,勝負欲也上頭了。
於是,他側身湊到鐘采耳邊,輕柔地說:“我也可以讓你不無聊,要不試試?”
溫熱的氣息落在耳廓上,鐘采腦子裡倏然閃過他原本沒太在意的洞房一夜,不由一懵。
鄔少乾則因為鐘采的沒反應而反應過來,有點發窘,有點騎虎難下……
兩人僵硬了一小會兒,非常默契地換了個話題。
鐘采:“現在拍的是什麼來著?”
鄔少乾:“我看看……好像是一株二級珍藥。”
鐘采:“這個我好像有。”
鄔少乾:“那就用不著拍,哈哈。”
兩個人對視一眼,耳根都莫名地有點微微發燙。
好在下一樣拍品也出來了,是一支符筆——起拍價兩百金,每次加價不能低於十金。
鐘采立刻拋開其他想法,招呼鄔少乾就說:“老鄔你看,是二級上品的符筆,你不是想學製符嗎?有支好點的符筆更方便。”
鄔少乾也拂去其他心思,注意力落在了符筆上。
的確是一支不錯的符筆,而且秉性比較柔和,雖然是二級的,但他天引境巔峰的實力卻可以使用,確實適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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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人幾句話語間,樓下的報價已經達到了四百金。
鐘采連忙拍下傳音陣法,揚聲道:“五百金!”
樓下的報價聲此起彼伏。
“五百二!”
“五百三!”
“五百五!”
鐘采對符筆勢在必得,再次拉高價位——
“七百!”
其他競爭者似乎頓了頓,但符筆這種玄器最適合符師,二級的可以用很久,現在出現個品質不錯的,當然很多人都不願意錯過。
而且比起丹師來,符師其實入門更簡單些,人數自然也更多。
於是……
“七百五!”
“八百!”
“八百三!”
又有不少人報價,態度都很堅定。
鐘采皺皺鼻子,高聲道:“一千金!”
“一千一!”
“一千一百五!”
“一千……”
鐘采:“一千五!”
“一千六……”
“一千……”
鐘采:“兩千!”
鄔少乾靠在旁邊,喝了口茶,眼裡帶著柔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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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識容易,結交難。
鐘采和鄔少乾之所以能突破身份的差距成為至交,除了他們的性格很合拍以外,很多觀點也得是一致的。不然總是一方容忍另一方,時間久了心態就很難穩定,相處起來自然就不會那麼舒服,也自然會逐漸疏遠彼此。
這諸多觀點中,消費觀是很重要的一點。
彆看鐘采以前一直兢兢業業地攢資源,鄔少乾則出手散漫隨意撒錢,好像是南轅北轍的,但實際上兩人都屬於在當前的條件下,一定要給自己、給重要的人最好資源的類型。
除此以外,兩人也從不跟彼此計較錢財。
比如從前鄔少乾更有錢的時候願意給鐘采最好的,鐘采欣然接受;又比如現在鐘采來錢渠道多,也願意給鄔少乾最好的,鄔少乾同樣欣然接受。
現在兩人在拍賣會上,遇見了合適的資源。
鄔少乾不覺得把家當全部花光來給鐘采拍三品木火有什麼問題,鐘采也不覺得在還不知道鄔少乾符師天賦的前提下就給他高價拍下符筆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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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爭奪者們都相當熱情,鐘采卻比他們更強硬。
在激烈的競價過後,最終自然是鐘采贏了。
總花費:三千八百金。
拍賣槌落下的時候,鐘采露出個笑容來。
很快,侍婢在外叩門,將符筆送進來。
鐘采則交了足金給她,就是交易達成。
侍婢退出去,又恭敬把門關上。
鐘采握著符筆,笑嘻嘻地遞給鄔少乾,高興道:“老鄔,試試手感?”
鄔少乾接過來,灌注一絲玄氣進去。
玄氣在符筆中流轉順暢,而且這符筆中設有奇異的符文,有兩檔可以調節。當使用一檔的時候,使用起來跟一級符筆沒有差彆,等以後繪製二級符籙的時候,再調節二檔不遲。
鄔少乾很滿意,說道:“很順手。”
鐘采就更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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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兩人的好心情,二樓雅座的另一邊,卻有人很是鬱悶。
花鳥屏風後,有幾個少年男女坐在雕花木椅上,神情都不太好。
身著白衣的少年不爽地把茶杯往桌上一丟,怒道:“什麼人非要跟我爭這符筆!二級而已,把價位提到快四千了,至於嗎?”
一旁的少女氣質溫婉,聞言安慰道:“夫君莫惱,那符筆雖不算差,卻也不是頂好。不如等拍賣會過後我陪你去天星商行一趟,再仔細挑一挑,說不定能有更滿意的。”
白衣少年哼了一聲,沒接話。
對麵的藍衣少年拍了拍他的肩,也安慰道:“好像是三樓哪間裡叫拍的,應該是哪家的紈絝子弟,也不管合不合適就胡亂拍。青磊,跟那種人沒什麼好動氣的。”
白衣少年聽了,心情好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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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又是大半個時辰過去。
管英取出一個匣子,對著眾多來客打開,笑著說道:“三級天材地寶,優曇花霧,品質上品。諸位若有興趣,可以叫價了。起拍兩萬金,每次加價不得少於百金。”
寂靜一瞬後,叫價聲瘋狂湧現。
鐘采再次起身,精神一振。
鄔少乾有點好奇,這家夥眼裡的熱切都要溢出來了,優曇花霧是什麼很特殊的寶物嗎?
鐘采的手掌按在傳音陣法上,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拍賣台,隨時準備報價。
鄔少乾頓了頓,沒有打擾鐘采。
接著,他就看見鐘采直接報出了“五萬金”的高價,並且在跟其他人競爭時,以每次至少加價千金。
下方的競拍很激烈,即使報價超過了八萬金,也還是沒有人放棄。
漸漸地,報價到了十二萬以上,叫價聲終於放慢下來,零星隻有三四個了……
鐘采毫不猶豫地開口:“十六萬!”
直至這一刻,那些競爭者才終於放棄了。
鐘采如釋重負,鬆開手,呼出一口氣。
鄔少乾這才問道:“這是什麼天材地寶,讓你激動成這樣?”
鐘采對鄔少乾翻了個白眼。
鄔少乾一愣。
鐘采伸手,隨意地捏了把鄔少乾的臉,拖長了調子說道:“快——感動地哭給我看。”
這麼多年的好哥們兒不是白處的,鄔少乾一聽,就知道這玩意隻怕是對他自己很有用,而且還無可取代。
霎時間,鄔少乾有了個猜測:“三級續命丹的主藥?”
鐘采打了個響指:“對!”他神采飛揚地解釋道,“看這分量,大概可以煉製三次。雖然我暫時還不能煉,能煉的時候也未必能在三次內就成功,不過既然遇見了就囤起來,也給未來多增加幾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