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出自黃家,少女出自劉家,都是天引境三層的修者。
兩人剛進入場中,就各自舉起長劍攻向對方!
鏘鏘的長劍交錯,撞擊聲連綿不絕,兩人的身法閃躲騰挪,身輕如燕。
兩人每次出手都很淩厲,臉上遍布著強烈的爭勝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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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看了一會兒,點評道:“劉姑娘的劍法更快一點。”
鄔少乾讚同:“黃公子的身法固然更嫻熟,但劉姑娘也隻是略差一絲。而劉姑娘攻勢雖不猛烈,卻很是綿長。爭到最後,該是劉姑娘更勝一籌。”
鐘采說:“我也覺得。”又有點納悶,“不過他倆難道有仇?怎麼感覺往死裡打似的。”
鄔少乾笑道:“倒不是有仇,你看看周圍,再仔細聽聽?”
鐘采納悶,果然豎起了耳朵,視線也轉了一圈。
然後,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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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濤!你小子不行啊,要輸給你夫人啦!”
“叫你小子平時練劍不認真,哈哈哈!”
“劉丫頭好樣的!給咱們劉家再增一位天才!”
“黃公子!打敗劉小姐!”
“劉小姐就要打敗黃公子啦!哈!”
大小家族裡很多子女都站起身來,為兩個人呼喊助威。
眼看著黃公子的劍招越來越慢,劉小姐卻越戰越勇,不少人都懊惱起來。
但與之相對的,另一波人則興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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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這才搞清楚,這兩位少年少女原來是一對未婚夫妻。
家族之間聯姻是很多的,但也不全都隻是聯姻。
這兩位就是兩情相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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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濤和劉夏兒在山中曆練時遇見了同一樣資源,迅速地打了起來,但守護資源的蠻獸突然出現,他們不得不一起抵抗,才等來了同族相助。
兩人不打不相識,又有幾次機緣巧合的合作,互相生出了情愫。
要是散修,他倆直接成婚就行了,可偏偏各有家族,資源上得分個明白,確定各自最終的歸屬——那麼,必須得是一方進入另一方的家族裡。
黃濤和劉夏兒資質都是黃品上等,在兩家算是小天才級彆,不過也不是什麼能左右家族興衰的資質,兩邊家族都沒有阻礙他們。
隻是兩人好勝心也都很強,黃濤不願意入贅,劉夏兒也不願意嫁人。
同時,他們還不願意分開。
經過一番爭論後,兩人做出決定。
就在這次的小比,他們來開場,黃濤贏了就娶妻,劉夏兒贏了就招夫。
為這一戰,少年少女個把月都沒見麵,都在家族裡瘋狂磨煉。
直到今天,分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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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引三層到底玄氣有限,一盞茶時間過後,黃濤敗北。
劉夏兒喘息不止,卻驕傲地說道:“再過兩個月,我來帶你回家!”
黃濤是真的戰敗了,癱倒在場地上,呼出幾口氣,滿臉無奈:“成,到時候等你來接。”
劉夏兒叉腰得意,又伸手將黃濤拽了起來。
兩人親親密密地互相攙扶,一起坐到劉家的地盤去了。
黃家和劉家的地盤相鄰,見到兩人後,都紛紛嘲笑起黃濤來。
這時的劉夏兒和黃濤卻再沒有之前的對立,合起夥來給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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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將前後一幕都看在眼裡,覺得很有意思。
“也不知道他們成婚的時候會什麼樣?要不然,到時候再去湊個熱鬨?”
鄔少乾好笑道:“你倒是興致高。”
鐘采揚起眉毛:“反正這裡悠閒,我覺得什麼都有意思。”
鄔少乾想想,覺得也是這麼回事。
在琨雲城、豐雲城等幾個地方,除了小時候一起玩的時候以外,後來他倆要麼藏著掖著,要麼心裡有憂慮,要麼又遇見了什麼事兒。
直到來了這個小鎮,幾乎沒什麼可以威脅他們的,一切才仿佛都安靜下來。
鐘采呼出一口氣:“咱倆很久沒這麼輕鬆了。”
鄔少乾一笑,的確如此。
不知怎麼的,他再想起剛才那對少年少女時,也覺得有意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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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鐘采來說,鎮子裡的小比其實沒多大看頭,主要就是感受氣氛。
各家族的子女紛紛下場切磋,打得熱火朝天,不過他們的一招一式不算高明,鐘采輕易就能看透。哪怕在他四層的時候,如果上場交手,恐怕也是一錘一個“小朋友”。
鄔少乾就更不用說了,在他眼裡這些對戰完全沒有殺傷力。
除了爭奪家庭地位的那對未婚夫妻獨占場地以外,接下來都是十組一起,勝出的晉入下一輪,敗北的直接淘汰。
鐘采和鄔少乾看到了熟人,賣院子的吳友鬆。
吳友鬆近來也不知是怎麼發憤圖強的,不僅實力確切達到天引四層,微胖的體型也變得偏瘦,跟人拚鬥時,身體顯得很敏捷。
鐘采眯起眼:“他好像是用了什麼奇怪的法門。”
鄔少乾經驗豐富,直接認了出來,說道:“燃血法。”
鐘采有點好奇:“燃燒血液,提升實力?”
鄔少乾點頭道:“應該是隻局限於天引境的,每次提升也不很多,大概兩三成吧,所以後遺症不大。等這次小比過後,多補補就行了。”
鐘采一樂:“就算是兩三成,也能彌補他剛突破到四層後境界不穩的缺陷了。看來他心裡還是有數的啊……你說他這秘法是從哪來的?”
鄔少乾目光落在吳家的某個中年男子身上,說道:“可能是來自他父親的殘缺傳承。”
鐘采順著鄔少乾的視線一看。
那中年男子跟吳友鬆容貌有幾分相似,身上掛著一根血色的鞭子。
鐘采挑眉:“燃血鞭?”
鄔少乾說道:“這種燃血類的伴生寶物中,大多都會帶有幾招燃血的法門。看他鞭子的品相不高,其本身應該隻是黃品中等的資質。帶來的法門,大約也隻有四五層能用。”
鐘采了然。
兩人看著小比閒聊。
吳友鬆那院子真沒白賣,一手戰斧揮舞得虎虎生風,攻擊力很是不俗,由此一路勢如破竹,順利地躋身前十。
之後互相捉對小比的時候,吳友鬆咬牙多燃血了兩次,最後險而又險地擊敗了對手,晉入前三。
隻是再怎麼努力也終究有極限,前兩名的實力的確比他強,經驗還豐富很多,吳友鬆也隻能落在這第三名了。
幸好,選擇獎勵時沒有出現什麼意外。
第一名選擇了淬骨丹(足足三顆),第二名選擇了取自一階八段、契合他體質的蠻獸精血。
吳友鬆終究得以選定解毒的珍藥。
這一刻,他完全顧不上自己慘白的麵色,幾乎都要喜極而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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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對鄔少乾說道:“這家夥搖搖欲墜的,起碼三個月不能下床。”
鄔少乾看了看吳友鬆的臉色,頷首道:“短時間內一共燃血五次,太過了。”
鐘采感慨:“第四次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極限,第五次是不應該燃血的。現在他的精血有損,即使三個月後能動了,要是精血補不回來,從六層到七層的那個階段裡就會比其他修者更危險……”
兩人隻是隨口聊天,旁邊卻有一道略帶急切的聲音響起。
“打擾兩位……”
鐘采和鄔少乾一起往右邊看去。
那邊石座上,正坐著一位身穿黃衫的青年,其相貌雖然普通,但眸光清正,氣質也很溫和。
青年麵帶焦急,說話時卻還算有禮數。
“不知兩位方才所言可是真的,是否還有什麼法子可以彌補?在下見識淺薄,還請兩位指點。”
鐘采眨眨眼:“閣下是?”
黃衫青年反應過來,歉然說道:“在下黃傾,失禮了。還未請教,兩位如何稱呼?”
鐘采笑道:“我姓鐘,他姓鄔。”
黃傾按捺住急切心情,連忙拱手招呼:“鐘兄,鄔兄。”
鐘采又問:“吳友鬆與閣下有舊?”
黃傾微微搖頭:“我和他兄長吳友柏有些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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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吳友柏曾經在黃傾遇險的時候出手相救,後來兩人就成了朋友。
但這次吳友柏中毒,黃傾雖然是黃家主的兒子,卻也沒辦法弄到解毒的丹藥。
不久前,黃家的狩獵隊歸來,采集到有解毒作用的珍藥。
黃傾本來是想將這株珍藥買下來的,但還沒等他開口,家族已經將其放到今年小比的獎勵之中——而且話都放出去了,哪還可能收回呢?
沒辦法,要想得到這珍藥,就隻能在小比裡勝出。
黃傾自己是天引境五層的,獎勵不是這個,他就把消息傳開。
吳友鬆得知以後,決定努力爭取。
在吳友鬆想買突破的珍藥時,黃傾也私底下補貼了一些銀錢,減輕吳友鬆的負擔。
之後吳友鬆果真有了競爭解毒珍藥的資格,黃傾本該鬆口氣,可現在卻聽說吳友鬆會因此落下病根,影響將來的修煉?
那麼即使吳友柏解毒了,也會懊悔連累了弟弟。
而黃傾本是一片好心,結果卻是用弟弟的前程換了哥哥的,自然也會覺得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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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有點無語。
這位黃傾兄弟也太容易自責了吧,都為朋友做出這麼多努力了,歉疚個鬼啊。他們吳家人自己做出的決定,他頂多是個助攻而已。
黃傾眉眼間還帶著擔憂,再次說道:“如果鐘兄有什麼辦法,還請不吝賜教。”說到這,他好像覺得紅口白牙就想得到答案不妥,又補充道,“在下知道一處秘地,原本是打算與好友一起探索的。但現在看來是去不成了,不如告知兩位……”
鐘采有點不解:“既然是秘地,你不能去了,怎麼不上報家族?”
黃傾抿了抿唇,臉上飛過一抹薄紅,快聲說道:“家族隻怕沒人能符合要求……兩位倒是合適的。”他馬上又說,“還請兩位放心,這不是什麼算計,隻是去的人實力不能超過天引境,年紀也不能超過三十歲……這才沒有上報的。”
鐘采:“……”
怎麼感覺還是有點含含糊糊的。
不過鐘采也懶得尋根究底,對方都肯付出代價了,又隻是問幾個問題而已。
鐘采就說:“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用補血丹了,以他的情況,大概服用個三四顆就差不多了。”
黃傾無奈道:“這裡倒是有一位能煉製補血丹的丹師,但丹藥已經預定到幾年開外,隻怕不成。”
關心則亂,剛才他都沒想起來,缺了精血自然要補血,補血丹應該對症。
隻是……丹藥難得。
鐘采:“補血丹很常見,去縣城買唄。”
黃傾一愣,倒也是。
但以防萬一,他又試探詢問:“不知還有沒有其他辦法?也好多做準備。”
鐘采見他知道了補血丹這麼簡單的辦法,也沒露出什麼後悔泄露秘地的神色,感覺這人還不錯,也就都說了出來。
“以你們的情況,最容易做到的還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到山裡狩獵一階五段蠻獸,得是跟吳友鬆屬性相同的。讓吳友鬆煉化這些蠻獸的精血,來補充他自己的精血。”
“另一個辦法就是搜集白螺根和碧血花,把它們搗碎以後配合雞血烹製為藥湯,每天早中晚三碗不斷,連服一個月,也可以解決。”
黃傾聽著,一時恍然,一時不解。
“這白螺根和碧血花的用處是……”
鐘采回答:“都是補血丹的主藥。沒煉製成丹以前藥效不高,但常服也是有用的。”
黃傾聞言,由衷地謝過了鐘采,又趕緊取出一卷圖紙,遞了過來。
“這是秘地的地址,我自己繪製的路線,就在附近的山中。還請兩位收下。”
鐘采隨意接過來,說道:“那就多謝了。”
接著他繼續觀戰,也沒再跟黃傾搭話。
黃傾則是悄然離開了。
人走後,鐘采才對鄔少乾說道:“老鄔,我是覺得黃傾沒什麼惡意,但他那個所謂的秘地,是不是有點奇怪?”
鄔少乾一直沒插話,但也覺得有點怪異。
“三十歲以下的天引境應該很多,黃家人怎麼可能都不符合要求?”他皺眉道,“真是不儘不實。”
鐘采想了想,商量道:“那咱們去不去?”
鄔少乾遲疑:“你想去?”
鐘采小聲說:“他那個樣子讓我有點好奇。”
鄔少乾倒是不怎麼好奇,但鐘采都這麼說了,他也不會拒絕。
“把青空帶上看看情況吧。黃傾能全身而退,你我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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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新的趣事,鐘采對剩下那些比鬥就沒什麼興致了。
畢竟不管他們怎麼打,在鐘采眼裡都是破綻百出,要說能通過觀戰學到什麼……還真是沒學到什麼。
鄔少乾見他興致缺缺,乾脆說道:“要不現在就去?”
鐘采眼神頓時亮了:“好!”
接著,向霖隨行,碧岑和巧葒可以自便。
碧岑和巧葒對視一眼,還是決定繼續看——對他們這天引一層來說,這小比還是挺精彩的。
鐘采拉著鄔少乾出了鎮子,帶上地圖,一起往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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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地圖指引,秘地很容易尋找。
外圍的小山群的某個山穀穀底,有一個山洞。
山洞就是秘地。
鐘采和鄔少乾站在山洞前,看著前方的石碑,神情都有點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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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碑上鐫刻著關於秘地的說明。
山洞是一位辟宮境修者與他道侶曾經的住處,現在也是他們的埋骨之地。
兩人在裡麵留下來一些遺產,除了適合天引境修者的修煉資源,還有二階的傳承。
洞口布置著一個二級下品的幻陣,要考驗一對情人對彼此真摯的心意。
陣法最多隻能容納天引境的修者,必須兩個人同時進入其中。又因為那對道侶都是男子,則要求闖陣的也是一雙男子。還因為洞府主人夫夫是在三十歲時相愛的,那麼進入的愛侶也都不能超過三十歲。
如果不符合這些要求的人走進洞府,陣法就會立刻崩潰,連帶著裡麵的東西也都會毀掉,陪伴洞主夫夫的屍骨一起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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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黃傾為什麼說不用上報家族?
因為現在黃家在三十歲以下的男子要麼娶妻了,要麼喜歡女子,要麼年紀很小、壓根不懂什麼情愛。
雖然似乎也可以等著小孩子長大,但二級陣法的年限已經快到了。
頂多一年,陣法就會自然崩潰。
這麼點時間,小孩子都長不大呢,何況還得找個摯愛?
黃傾跟吳友柏其實是有些曖昧的。
在意外發現秘地後,他就打算叫上吳友柏一起,也好趁這個機會確定彼此的心意。
然而吳友柏意外中毒,即使解毒了也要調養身體,根本來不及過來。
而黃家的傳承本來就有二階,黃傾倒不很需要這裡的傳承。
將之送出來,他也不怎麼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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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和鄔少乾看完石碑介紹,又想起黃傾給他們傳承時的那些話,一時陷入沉默。
所以,在黃傾的眼裡,他倆很符合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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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黃傾前往藥鋪,去買白螺根和碧血花。
兩種藥材都不算貴,即使吃上一個月,他也能負擔得起。
雖然沒能跟心上人一起去秘地很遺憾,可是把傳承交給那對恩愛的夫夫,或許更符合洞府前輩的心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