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橋鎮外, 小山脈,山穀。
“老鄔!搞快點搞快點!”
“對!就是那邊,我們去摘兩顆!”
“再高一點哈哈哈!”
“往那邊跑!小青羽要追上來啦!”
“小青羽你翅膀彆往我臉上糊, 我要毀容了————”
在空曠的穀底,一位身著錦衣的英俊青年正在半空中極快地飛行,他身後背著個滿身活力的俊俏少年,都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
兩人的身後還飛著一頭十分神駿的青鵬,雙翼展開後有丈餘長。
青鵬的速度更快, 隻一拍打雙翼就會出現在兩人身畔,青色的羽毛輕輕從少年的臉側拂過, 引來少年的一陣吱哇亂叫。
在不遠處的凸出山岩上, 懶洋洋地趴著一頭青色的小狼。
其整個身形三尺餘, 毛發已經很長了,順滑無比。
每次見到青鵬繞著那兩人盤旋時, 小狼就會猛地站起身來,仰著脖子嗷嗚一聲。
與此同時, 青鵬也會發出一聲清唳,仿佛在與小狼回應。
整個山穀裡,到處都回蕩著輕快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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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少乾實力恢複之後, 兩人不約而同、迫不及待地決定抽出一天空閒去找個山穀飛著玩。
鐘采趴在鄔少乾的背上,一直飛了一個多時辰。
鄔少乾也沒覺得累, 反正阿采輕得很。
終於恢複了實力,他仍舊處於激動狀態, 體內玄力的流動也是源源不斷。
這時候, 青鵬倏地自下方劃過。
鄔少乾腳步輕踏,已站在了青鵬的後背上。
青鵬呼嘯地飛過,帶著兩人繞山穀好幾圈。
期間每每經過那凸出的山岩, 小狼就會“嗖”地探出爪子,朝著青鵬劃拉兩下。
青鵬輕快長唳,轉瞬就飛得更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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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羽經過這些天時間,已經長為成體。
它的實力也再次提升,達到了二階七段。
但成體並不是極限,隨著小青羽實力的不斷提升,體型還會不斷地變大。
到了那個時候,平日裡就不能將它放出來了,隻能收入祭壇——但表麵上還是要買下獸嚢,直到築宮境巔峰、道宮也能收入活物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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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小青羽的後背還不夠寬闊,鄔少乾也隻是勉強能立足。
於是在彼此親近了一會兒後,鄔少乾背著鐘采,再度騰空而起,又和青鵬互相追逐起來。
鐘采湊在鄔少乾的耳邊,高興地說:“老鄔!我現在才感覺好像回到了從前——”還沒等鄔少乾回應,他又大聲嚷道,“不對!咱們是比以前更好啦——!”
鄔少乾麵上帶笑,也揚聲回應:“沒錯——”
兩人飛來飛去,忽上忽下,都出了一身的汗。
鄔少乾這才背著鐘采,慢慢落地。
小青羽叼著小狼也降落了,來到了主人們的身邊。
鐘采從鄔少乾的背上跳下來,是左摸摸、右揉揉的,簡直忙活極了。
鄔少乾同樣揉了揉兩頭珍獸,感知到它們毛羽之下蘊藏著的結實肌肉與澎湃力量,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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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揉捏夠了,轉頭看向鄔少乾。
鄔少乾微微一笑。
長身玉立,光風霽月。
鐘采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帥,真帥!
前世今生兩輩子,他就沒見過比他哥們兒更帥、更有風采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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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出來,兩人沒有帶上向霖。
向霖是絕對服從命令的。
雖然他還不知道鄔少乾已經徹底恢複,但鎮子附近的小山脈裡最多也就是二階蠻獸,對被廢的鄔少乾來說也壓根算不上危險。
——鄔少乾早年曾經學過一本斂氣的秘技,在恢複之後,他就迅速運轉。
因此向霖才沒有發現。
而除了鐘采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鄔少乾的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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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和鄔少乾肩並排躺在穀底的草地上。
沒了資質、神魂帶來的壓力後,兩個人的心態都很悠閒。
鐘采懶洋洋地說:“你那個點將台一直收著,現在重回開光,也該用了吧?”
鄔少乾“嗯”了一聲:“我想著先恢複再研究,現在也是時候了。”
鐘采打了個嗬欠:“那晚點就開始吧,也看看你運氣怎麼樣。”
鄔少乾一笑:“我有預感,這玩意出好東西的概率隻怕很低。”
鐘采無所謂地說:“哪怕全都是鐵甲兵,灌出幾個辟宮巔峰也有不少用處。就是不知道你這些道兵沒神智是個什麼狀態,要是能跟傀儡差不多就挺好了。”
鄔少乾說道:“多半就是跟傀儡差不多。”
鐘采一樂,也這麼覺得。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間,頭碰頭地靠在了一起。
鐘采思索道:“你現在氣息收斂得不錯,但終究隻是三階秘技。要是遇見懸照、融合的了,說不定就會把你看穿……所以,我有個主意。”
鄔少乾就問:“什麼主意?”
鐘采:“咱們之前說開的那個鋪子,我想了想,現在抽到的資源還不夠,直接開鋪子貨太少,有點寒磣。要不乾脆就開盲盒鋪子吧。”
鄔少乾一愣,翻過身來。
“你的意思是,抽到的資源都放進盲盒裡,開出什麼就是什麼。”他忽而明白了鐘采的未儘之意,說道,“然後你我過去買盲盒,順理成章地抽出能恢複資質的寶物。”
鐘采嘿嘿地笑:“從此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表現出實力來了。而且連這樣的資源都能出,對咱們的鋪子也是一種宣傳。”
鄔少乾勾起嘴角:“開出的寶物,未必非得是魂髓靈心。”
鐘采眉眼彎彎:“偽裝成奇珍錄裡的某種就行。”
鄔少乾讚道:“好主意。”
鐘采得意挑眉:“也不看看我是誰!”
鄔少乾豎起拇指。
兩人笑了一陣。
鐘采說:“不同盲盒的價位,開盲盒出寶物的幾率,咱們都得好好商量一下……”
鄔少乾沉吟道:“盲盒……你想挑什麼樣子的?”
鐘采比劃了一下,說,“現在很多商行裡裝東西的匣子就行,同一個價位的都一樣大小。越便宜的越小,越貴的越大。”
鄔少乾點了點頭。
鐘采又說:“這檔次嘛……我算了算,還是得分四檔吧。”
“至於每個盲盒裡有什麼,全看他們的機緣。反正最便宜的盲盒裡能出的最好資源是二級的,中等的四級,高等的五級,最高等的六級。”
鄔少乾笑著提醒:“做盲盒前算一算投入資源的總價位。”
鐘采也笑道:“對!反正咱們要是做一萬個低級盲盒,每個一金可開,這一萬個裡麵的資源總價值就隻能是五千金。而且八成盲盒裡都是不同數目的銀子,剩下那些多放點普通一級資源,然後是一級丹藥——就放我煉出的那些上品極品的。最後才是二級的資源。”
鄔少乾再次點頭。
兩人又是好一通的商量。
說著說著,在這風光正好時,兩人漸漸地睡著了。
青鵬和小狼一左一右地趴在他們身邊,獸眼半合不合的,一邊打盹兒一邊守護。
直到臨近傍晚的時候,青鵬才發出一聲清唳。
鐘采揉著眼睛坐起身。
鄔少乾看了看天色,說道:“走吧,該回去了。”
然後他背著鐘采,騰空而起,瀟灑地飛出山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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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沿著來時的山路往回走。
小狼緊緊跟隨在他們的身邊。
青鵬則低空飛在周圍。
突然間,小狼口中發出低低的呼喝聲,爪子也在地麵刨抓,有些焦躁不安。
如今的小青暉也是二階五段的珍獸,它這樣的反應,分明就是發現了威脅。
青鵬雙翼展開,看向了右側的林中。
鄔少乾自然也感知到了,輕輕嗅了嗅,說:“人血。”
鐘采明白了:“死了沒?”
鄔少乾:“沒有。”
鐘采就示意兩頭珍獸,吩咐道:“去看看吧。”
小狼一躥而出。
青鵬也呼嘯而去。
鐘采看看鄔少乾。
鄔少乾會意,背對鐘采。
鐘采立馬跳上去。
然後,鄔少乾就背穩鐘采,緊跟著兩頭珍獸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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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密的山林之間,麵色慘白的少年正在拔足狂奔,身上帶著不少傷口,彌漫著鮮血的氣味。
他身後狂風大作,一頭形容猙獰的珍獸緊追不舍。
但怪異的是,少年分明不過是天引三層的實力,珍獸則足足二階,而珍獸竟然遲遲沒有追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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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鵬、小狼都趕到了附近,一個落在粗壯的枝杈上,另一個趴在相鄰處。
兩頭珍獸虎視眈眈,都死死盯著那頭二階的血色巨虎。
鐘采趴在鄔少乾的後背上,詫異開口:“黃濤?”
鄔少乾神情微妙:“後麵那頭血虎,似乎在貓捉耗子。”
鐘采也看出來了。
鄔少乾說道:“血虎嗜血,隻怕是想等黃濤體內鮮血沸騰到極點再來吞吃,大享美味。”他頓了頓,續道,“但現在青羽和青暉到了,它本該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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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青鵬和小狼出現的刹那,血虎已經發現了它們的存在。
血虎的實力是二階五段,跟小狼相同,卻不是青鵬的對手。
這種情形下,血虎就是應該立刻逃走,哪怕玩弄的血食還沒吃,但也沒有它自己的性命重要不是?
但血虎卻是凶性大發,一躍而起,直撲黃濤!
沉重而腥臭的吐息直噴脖頸,黃濤駭得亡魂大冒,但濃重的威壓恐怖無比,半點也沒有之前的放縱,他這點實力根本無法抵抗,雙腿就像被禁錮住似的,動彈不得。
鐘采立刻吩咐:“青羽,青暉,救人!”
青鵬和小狼瞬時從樹杈撲了下來!
小狼一口咬住血虎的血肉。
青鵬則雙翼猛然拍動,將血虎拍了個趔趄,虎口也就此偏移,沒能真正咬斷黃濤的脖頸。
黃濤的反應還算快,下意識的好幾個翻滾,直到撞在附近的大樹上,才停了下來。
鐘采嘴角微抽。
鄔少乾背著鐘采來到了黃濤的身旁。
鐘采跳下來,招呼道:“沒事吧?”
黃濤渾身都是冷汗,聽見人聲後,喘息著抬起頭。
不認識。
但這不重要。
黃濤勉強撐起身子,感激道:“多謝兩位救命之恩。”
鐘采說:“我認識黃傾,順手而已。”
黃濤一愣,再仔細看看鐘采和鄔少乾,恍然開口:“鐘大哥,鄔大哥?”
鐘采笑道:“看來黃兄對你提起過我們。”
黃濤心裡鬆了口氣,原來真是這兩位。
“夏兒也提過。”
這時,他自然就不會再擔心什麼了,隻是一看那邊正與惡虎爭鬥的一鵬一狼,難免感歎,怪不得不在意二階功法,隨身帶著的契約珍獸就已經如此強大了。
想來,這兩位也有不尋常的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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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頭珍獸的合擊下,血虎很快就被殺死了。
青鵬和小狼自然地分開兩邊,將血虎刨開,各自挑選能量充沛的部分大口吞吃。
場麵略帶血腥。
黃濤不敢再往那邊看,而是鄭重地又向兩人道謝。
鐘采好奇問道:“你獨自一人,怎麼走到這深處來了?”
黃濤露出苦笑:“我哪敢獨自進來,是運氣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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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婚事在即,黃濤隻是想到山裡找幾種珍貴的木頭,也好親自為未婚妻打造一套妝奩,作為送給她的成婚禮物。
但誰能想到,他看好的木頭分明就在外圍,卻有血虎在他伐木時突然出現。
黃濤拚命地逃,是一直被追趕到林子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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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黃濤終於有了點力氣,忍著痛楚爬起來。
鄔少乾說道:“剛才那頭血虎行為古怪,應當是他人的契約珍獸。”
黃濤一驚。
鐘采直白地說:“不是什麼巧合,有人想殺你。”
黃濤脫口而出:“殺我?!”
鐘采說道:“回去以後將這事上報吧。以你的實力,殺你不必二階血虎,但還是用了,隻怕有些貓膩。”
黃濤心裡一沉。
的確,殺他哪裡用得上二階珍獸?隻隨便來個天引五六層的修者,他就沒有逃生的可能!
多想了幾分時,黃濤陡然生出一股畏懼。
鐘采擺擺手:“行了,你多想也沒用,先回去吧。”
黃濤明白,這兩位是要帶他一起,越發感激起來。
鐘采走在鄔少乾的身旁。
兩頭珍獸也進食完畢,走在了兩邊。
黃濤頓時生出許多安全感,狂跳的心臟也逐漸平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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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山下,黃濤就向兩人告辭了。
在他看來,鐘采和鄔少乾對他有大恩情,要是背後要真有什麼陰謀,他離遠些,也避免連累他們。
鐘采見狀,挑眉道:“他人還怪好的嘞。”
鄔少乾失笑,彈了鐘采一記。
鐘采也就是隨口調侃,但黃濤能這麼做,確實品行不錯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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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沒有太過關注這件事,用過晚飯後,就一起來到了修煉室。
鄔少乾把點將台放了出來。
鐘采則默默地取出了一個口袋。
兩人一起走上點將台,站在了那個凹坑的前方。
鐘采毫不猶豫,整整一袋子,百顆玄珠,統統倒進了凹坑裡。
倒完以後,他迅速坐到鄔少乾的旁邊。
鄔少乾正坐在石座上,大鼓的那一側。
鐘采緊張道:“老鄔,開始?”
鄔少乾應道:“開始。”
下一瞬,鄔少乾重重敲響了那麵大鼓!
鼓聲震蕩,彌漫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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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鼓點將。
重擊一聲,則投入凹坑的玄珠全部消耗,召喚道兵。
輕擊一聲,隻召喚一次。
連續輕擊,則擊鼓幾次,召喚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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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知道,點將時出好品質道兵的幾率很低,所以壓根沒準備一個個來,而是連續召喚一百尊!
鐘采盯著黑火,興致勃勃地說道:“我那是一次十連,你這得是百連了吧。”
鄔少乾說:“的確百連。”
鐘采故意歎口氣:“可惜沒有保底。”
鄔少乾不由莞爾。
在兩人簡短的幾句話間,凹坑裡的黑火沸騰起來。
很快,那黑火上纏繞出一圈圈的灰色雲霧,繞著火焰不斷地旋轉。
每一次旋轉,黑火裡就出現一個人影。
人影步伐輕盈,一旦顯現,就舉步而出,站在凹坑的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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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兩個……五個十個……”
不多會,凹坑旁邊已經站定了十幾個身披鐵甲的高大道兵。
更多的道兵還在源源不斷地走出來,密密麻麻地站在一起。
鐘采定睛看著,神情有些古怪。
所有的道兵,乍看都是一模一樣的,根本分不出男女。
他們渾身都用鐵甲包裹起來,就連頭上也戴著頭盔,遮擋住了他們的麵容。
至今沒有任何一尊隨身攜帶坐騎,攜帶兵刃的也屈指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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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不到盞茶時間,一百尊道兵已經擠滿了凹坑的附近。
鐘采有點震撼:“老鄔,你這出貨的概率也太低了吧……”
鄔少乾掃一眼這些道兵,迅速分辨氣息。
“天引八層的鐵甲兵有六十五;九層的二十四,十層的七尊,十一層的四尊。”
也就是說,彆想什麼特殊道兵了,就連天引巔峰的普通鐵甲兵都沒有。
鐘采也數過一輪,喃喃說道:“隻有一個是有坐騎的,還是鐵甲馬。隨身附帶兵刃的八個,全都是製式短刀,一級下品玄器。”
兩人對視一眼。
總體來說,跟鐘采那邊的祭壇相比,簡直就是太坑了。
鄔少乾再掃了一眼這些道兵,點出了一個鐵甲兵——也是唯一攜帶了短刀的天引十一層。
鐘采了然:“準備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