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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壇上,雲霧繚繞,彩霞飛舞,金光不斷轉圈。
鄔少乾看著滿臉虔誠的鐘采,眉眼間不由溫柔下來。
漫天的白封飛舞,半空中懸掛著大量的資源。
鐘采依次開啟、摘取……
最後,他大聲報出自己的成果:
“除了保底的一百件三級珍藥、四百三十六金以外,還有二百二十八件一級資源、一百六十件二級資源,足足七十六件三級資源!”
鄔少乾揚聲讚道:“阿采好運氣!”
鐘采得意地朝他比出拇指。
正要跳下來的時候,鐘采看了看自己還剩下的區區十一縷丹韻,乾脆隨手來了個單抽。
“試試看單抽出不出……我去!”
白封上,金光爆滿,綻放開來。
鐘采脫口而出:“單抽還真的又出奇跡了啊!”
鄔少乾同樣看向那封子。
但儘管是出了級彆最高的,兩人卻也沒抱多大的期待。
畢竟,也就是三級而……
兩人盯著那塊十分眼熟的魂髓靈心,陷入了沉默。
雖然隻是三級的,但也還是至寶。
鐘采小心摘下來,遲疑地說:“老鄔,你說這充入哪個檔次的盲盒更好?”
鄔少乾毫不猶豫地說道:“高級盲盒。”
鐘采想了想,笑著說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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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日夜之後,鄔少乾叫醒了仰躺在祭壇石座上的鐘采。
鐘采睡眼惺忪:“可以出去了?”
鄔少乾笑道:“迅速融合碧海天青,再次開光,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不過外麵想必會對我現在的資質有個猜測。”
鐘采一樂:“前後就這麼點時間,多半都得猜你是玄品的。”
鄔少乾點頭:“你有大量丹藥輔助,修煉也必定很快。過不了多久,也會有人猜測你的品級並不是你透露的那樣。”
鐘采笑嘻嘻地說:“那就猜吧,反正虛虛實實的,讓人摸不清更好。”
接著,鐘采收起祭壇。
兩人稍微整理衣衫,激活門內的開啟陣法,肩並肩地,走出了修煉室。
這時候,鄔少乾不再運轉斂氣法門,而是直接釋放出自己屬於開光一重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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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過去了兩天,這件事的熱度卻因為多種緣故而始終保持著。
有好事的人、某些勢力的探子竟然還守在修煉室的附近,就等著鄔少乾出來觀察呢。
這一看,都是震驚。
“居然真的可以重新修煉了!”
“直接恢複到開光境了啊!也不知到底是個什麼資質?”
“沒有天地異象出現,肯定沒達到地品就是了。”
“聽說那玩意是碧海天青,有極限的,最多玄品。”
“少乾公子這麼快就重新開光,說不定就是玄品頂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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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諸多勢力全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而且就好似狂風似的,還席卷到了附近的幾個城池裡。
趙嵐同樣得知了消息,過來遠遠地看了鄔少乾一眼。
她可以察覺到,儘管鄔少乾的小境界比自己低,但非常紮實,體內的玄力也極為雄渾。
不過趙嵐很快就想了個通透。
——是了,辟宮境巔峰是積攢玄力的大好時機,越是積累得多,根基就越是深厚。
早年的鄔少乾是天品頂尖,資質極其可怕,且在辟宮巔峰停留了六七年,足以給他打下恐怖的底蘊了。如今即使他資質降低太多,從前的經曆卻不會抹除。
現在這資質能限製鄔少乾的,隻有他修煉的快慢,以及鄔少乾的境界上限了。
趙嵐沒有多看,轉身又走進了盲盒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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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通城,戴家門前。
一艘五級飛舟從天而降,從中颯然走出個身形修長的青年來。
青年麵目頗為俊逸,隻是黑沉沉的麵色、因怒火而略帶扭曲的五官,折損了這份容貌。
讓他顯得有些可怕。
守門的甲士們不敢阻攔,青年抬手收了飛舟,舉步跨進宅中。
青年大步流星地走進自己的院子裡,推開了幾個過來獻殷勤的姬妾,忿忿不平地坐在軟榻上,一口喝下仆從送過來的香茶。
這時候,一道身影“嗖”地落下,半跪在他的麵前。
正是個黑巾蒙麵的高大男子。
“嶸公子,屬下有事稟報。”
青年陰沉地看了他一眼,很不痛快地說:“什麼事這麼重要,非要現在打擾我?”
蒙麵男子肅然道:“是關乎鄔少乾的。他可以重新修煉了。”
青年將手裡的茶杯狠狠砸了出去,失聲說道:“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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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嶸自覺運籌帷幄、將鄔少乾那個威脅扼殺以後,自然就繼續追求花姒月了。
但花姒月對他的態度反而更加冷淡,以往他十次邀約總能有個幾次相見,但這一回,他無論怎麼投遞拜帖,花姒月都不再跟他相見。
即使他提前打聽到花姒月的消息、前去偶遇,花姒月對他也很疏離,每每說不了三五句話,花姒月就會找個借口離去。
他給城主府送去的禮物,花姒月以往會收下一些,再給出回禮。
可現在,不論他送什麼,是不是花姒月需要的,花姒月都再沒有收下過。
戴嶸為此十分憤恨,心裡也不知罵了多少遍。
【這個賤人!不就是看上姓鄔的嗎?我都把他給廢了,還這麼念念不忘!】
【要不是看你來曆不凡,我早就生米煮成熟飯了!】
【不識好歹的賤人,居然敢這麼羞辱我!】
【等著吧,遲早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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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戴嶸駕馭飛舟往返於北通城和嬈玉城,極力表現出自己對花姒月的愛意。
隻可惜又跟以往的每一次那樣,都是铩羽而歸。
戴嶸正在憤怒時,死契護衛卻給他帶來了這樣的消息,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蒙麵男子很快將打探到的消息儘數稟報,還著意強調了鄔少乾的資質並沒能恢複到原本的狀態,如今根據眾多消息,隻能推測出應該是玄品。
戴嶸冷笑道:“不過是個下城的賤種而已,沒要他的命就該老老實實待著,還敢重新修煉,真是膽大包天!”他眼裡閃過一絲殺意,“想翻身?做夢!”
話音落下,他迅速算計一番,吩咐道:“戴甲,你去族裡要幾個懸照,暗中埋伏姓鄔的,將他的人頭提來給我!”
蒙麵男子戴甲恭聲應諾,就要前去辦事。
這時候,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門口,聲音裡透著幾分威嚴。
“嶸兒,住手。”
戴嶸猛抬頭。
隻見他的父親戴昆正站在門前,麵上露出不悅之色。
戴嶸不快地說:“為什麼要住手?父親你彆管我!”
戴昆一拂袖,大門就此關上。
“你還想去對付鄔少乾?之前你讓孟家出手,我花費了多少代價才將這事捂住,保住了你的名聲。你現在還想去調動懸照,隻為了對付一個玄品?”
戴嶸怒道:“花姒月還惦記著那個賤種!我要是不殺了他,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戴昆也很憤怒,厲聲喝道:“當初你就不該動手!”
“讓他們成不了的手段多的是,何必做這種事?鄔少乾本來就婉拒了花姒月,如果你能跟鄔少乾成為朋友,鄔少乾難道還會惦記好友的心上人?”
“鄔少乾有那樣的資質,你拉攏他,他自然也會是我戴家的助力。比起廢了他來,哪一種的好處更大,你自己就想不明白?”
戴昆眼見戴嶸仍舊是一臉的不服氣,怒得來回踱步。
“你現在還當花姒月是還對鄔少乾念念不忘?她是看不上你這狹隘的心胸!她覺得你就成不了大事,怎麼還會挑你做她的夫婿?”
戴嶸狠辣地說:“父親,我都已經對他下過手了,現在他恢複,我自然要斬草除根。”
戴昆的胸口劇烈起伏。
“斬草除根……”他咬牙道,“哪怕他恢複的資質是個地品,我都讚同你去斬草除根。可他最多隻是玄品,你這是哪門子的斬草除根?”
“玄品最多隻能修煉到化靈境,而你是天品,能直指通天境。”
“堂堂天品的天驕畏懼一個區區玄品的報複,你氣度何在?哪怕你之前動手愚蠢,也勉強能說是一時激憤,要提前剪除威脅。”
“可玄品威脅到你了嗎?你廢人家一次不夠,人家好不容易有了修煉的可能,你還要吃這莫名其妙的飛醋。哪怕你自己動手呢,你卻還要調動懸照?”
“你、你——”
戴昆狠狠閉眼,快被氣死了。
“隻敢恃強淩弱,自己卻畏縮不前。哪怕資質再好,又怎麼能吸引強者的真心投效?如何能讓族人心服口服,心甘情願地為你付出?”
“族裡的天品的確隻有你,老祖也的確看好你,願意庇護你。但你也要搞清楚,修者修煉是要勇猛無畏的,上次的事,老祖對你已經有所不滿了。”
“修者能晉入通天境的希望太渺茫了,如果你真的不堪造就,族裡還有好幾個地品中等、上等的男女,他們也是可以晉入涅槃境的。”
“這次要是真讓你調動了懸照去殺一個玄品,老祖會怎麼看你?那幾個地品的族人還會甘心臣服在你的資質之下嗎?”
“你自己好好想想!”
說完這些話後,戴昆摔門而出。
不過,他絕不會讓戴嶸再去做這種事,而是直接差遣自己的護衛看守。
戴嶸的想法絕對要死死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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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嶸一腳踹翻了桌子。
什麼氣度風範,什麼家族發展,什麼招攬強者追隨……這有什麼用?
隻要他實力不斷提升,自然就能南征北戰。
隻要他淩駕於眾多強者之上,難道還沒人跟隨?
這不是隻要有他就行了嗎?
門外,戴昆還沒走遠,冷冷地說道:“你想出這口氣,自己修煉了找他挑戰去,彆想著發瘋。”
因為戴嶸的資質高,戴昆一直很關注這個兒子,又怎麼不知道他的想法?
戴嶸一心覺得隻要資質好就會無所不能,但資質再好,難道不需要成長的時間嗎?誠然他們老祖是築宮境,但老祖坐鎮家族,根本不可能一直隨行庇護他。
以後戴嶸出去曆練,不僅要靠家族給他攜帶的防禦之物,還要有更廣闊勢力對他投資,他才能更安全。他得結交更多的天驕朋友,才能同時攀上那些天驕背後的勢力。
天品下等隻是夠上了跟那個層次的天驕交流而已。
但如果其他天驕得知了他因嫉妒而對鄔少乾出手的事,誰會看得起他,跟他交友?
戴家是想往上麵去的,越是大城,勢力越是盤根錯節。
如果順利跟天驕結交,其所在勢力就會有所優待,戴家才有可能在那些城池裡插上一腳。
而強者投效也是會帶著龐大勢力來的,這就是戴家擴張的重要渠道。
戴家的勢力越是延伸,需要的人就越多,戴嶸本該是這個招牌,吸引那些提前投資的小勢力。
可他現在這樣,那些勢力投效來做什麼,等他一個不痛快就去廢掉他們的天才,去侮辱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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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昆的心中縈繞著無數的情緒,直到看見院子外的長子,才深深歎了口氣。
戴崢頓了頓,安慰道:“父親,嶸兒會想明白的。”
戴昆無奈道:“但願吧。”又立刻叮囑,“這一次,你不要陪他胡鬨了。也跟你的妻子說一聲,若是他還想讓孟家動手,就讓孟家推辭。”
戴崢遲疑著:“要是嶸兒他……”
戴昆冷聲道:“就說是我吩咐的。”
戴崢應道:“是。”
戴昆這才滿意,拍了拍長子的肩,往自己的宅邸處走去。
戴崢回頭看了緊閉的院門一眼,眸子裡閃爍著莫明的微光。
然後,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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嬈玉城。
花姒月微微抬手,讓隨從退下。
雖說是有緣無分,但少乾公子還能修煉就好。
同時,花姒月眼裡閃過一絲厭惡,叫來自己的心腹。
“去看著點戴家,若是戴嶸再有手段,就替他宣揚宣揚。”
心腹肅然道:“是。”
花姒月又吩咐:“小心些。”
心腹應聲,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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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家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過了幾天了。
因為鄔家湖興城沒有安排據點,是剛好那裡有鄔家的族人,這才寫了密信,寄回家族。
鄔家主查閱信件,露出了一絲喜悅。
“少乾恢複了?”然後,他看到後麵的內容,喜意又慢慢消散,“應該是個玄品嗎……也還不錯。”
阿達守在旁邊,寬慰道:“少乾公子已經是開光了,儘管資質有變,但日後也一定是家族的砥柱。”
鄔家主點點頭,說道:“那就吩咐下去。少乾的月例提升到一萬金,鐘丹師也隨他一起提升。”稍作沉吟後,他又說,“他想在外麵散心就隨他吧。這件事,也去給他母親報喜。”
阿達依言去了,將消息告知何洲。
何洲頓時露出驚喜之色,真沒想到少乾公子還有能重新修煉的一天!
當下裡,何洲就去拜見楊境菲,仔細地稟明。
此時的楊境菲,正在指點鄔東嘯槍法。
聽聞何洲的話,她微微點頭,說道:“等他回來了,也讓他跟東嘯親近一番吧。”
何洲恭敬應了。
他明白,主子的意思就是讓少乾公子照顧東嘯小公子一段時間,這樣一來,等東嘯小公子成長起來以後,少乾公子的出路也是不錯的。
何洲告退後,楊境菲摸了摸鄔東嘯的小臉,溫和地說道:“你小叔叔會幫你的。”
鄔東嘯懂事地說道:“等我長大了,也會幫小叔叔。”
楊境菲“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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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商行,湖興城分鋪。
鐘采拉著鄔少乾,也沒理會周圍投來的視線,隻詢問鋪子的掌櫃,說:“敢問這裡可有能相助開光修者神魂的珍藥?”
分鋪掌櫃說道:“倒是有的。”
言語間,他取來了幾個匣子,給鐘采查看。
鐘采看了看,有些失望地說:“隻有這些?”
分鋪掌櫃解釋道:“這類神魂珍藥數目本就不多。”
鐘采歎口氣:“我早先在一個鎮子的分鋪裡,買到過一千株養魂草。後來我提取了草汁給少乾服用,對神魂創傷很有好處……我見湖興城也有隸屬於天星商行的鋪子,還以為能多買到一些其他的神魂類珍藥。”
分鋪掌櫃恍然,繼續解釋道:“不瞞客人。我天星商行的確栽種了許多神魂類的珍藥,但許多並不容易栽種,也沒有栽種之法。因此養魂草的確常有,其他的卻是分配不足。”
鐘采將所有珍藥都買下,又說:“有勞掌櫃的多多調貨,要是再有了,留幾株給我。”
分鋪掌櫃客氣說道:“客人放心,有了以後,我就差人告知。”
鐘采道了聲謝,又拉著鄔少乾離開分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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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多修者都瞧見了鐘采心心念念惦記著鄔少乾的神魂痛苦,而鄔少乾也全程溫柔地看著鐘采、任由他隨意拉扯。
一時間,他們有些感慨。
“果然是患難夫夫,即使少乾公子重回開光,也還是一如從前……”
“我看他那位男妻也著實不錯,不離不棄,也不卑不亢。”
“也是少乾公子的人品出眾,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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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議論著的鐘采和鄔少乾出了分鋪,就直接上了馬車。
然後,鐘采眉開眼笑地朝後麵一躺,得意地說道:“看吧,我描補回來了。”
鄔少乾挑眉。
青空傀儡賣出的養魂丹不少,而鐘采之前卻以真麵目買下過許多養魂草。
為了避免那微乎其微的、被發現他們和青空傀儡關聯的可能性,鐘采借著這個機會,表明了他沒有養魂丹的丹方。
而鄔少乾的神魂之所以可以順利地融入碧海天青,正是因為早就用大量的養魂草汁滋養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