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采的臉色很難看:“所以,他想跟我倆交朋友,也是那種……”
少年掌櫃默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兩位的麵貌實在出眾,氣質也各不相同。蘇泠身邊,還沒有過這樣的朋友。”
鐘采的心裡,陡然生出一股憤怒。
那個蘇泠,竟然想搶走他的老鄔!
老鄔隻會有他一個朋友!
鐘采立刻看向他家老鄔,卻發現,老鄔的臉色比他更難看。
鐘采心情忽然就好了一些。
也對,就算蘇泠再想跟老鄔交朋友,老鄔也隻會跟他好。
剛才,老鄔都快把蘇泠給掐死了。
不過話說回來……
鐘采也有了心情繼續打聽情況,就又問道:“蘇泠這麼擅長交朋友,是不是有些奇怪?”
少年掌櫃歎道:“很多人都覺得奇怪,還有主動跟蘇泠接近的,也都變成了他的朋友。蘇泠交往的朋友,最多也隻是出自小勢力,實力也往往在天引、辟宮境。蘇泠朋友的親朋也曾查看過他們的情況,卻發現他們除了跟蘇泠成為朋友以外,一切都很正常。”
“蘇泠的朋友們固然對蘇泠很好,會送蘇泠資源,但送出的卻不是他們最重要的,也從來沒有影響過他們的修煉。哪怕親密朋友,也是如此。”
鐘采好奇道:“就算這樣,難道也沒人想乾掉蘇泠?”
少年掌櫃說道:“有的,大多都會被蘇泠的朋友阻止。也有一些在跟蘇泠接觸後,就會發現蘇泠性子不錯,適合做朋友。而蘇泠的親密朋友雖然多,更多的卻還是普通朋友。”
鐘采眯起眼。
這個蘇泠,真有點邪門。
他交的朋友隻怕都是精挑細選的,同時,他還有點運氣在身上。
·
少年掌櫃提醒完,就詢問是否還有其他事。
鐘采陪著鄔少乾,說道:“老鄔,你之前挑了幾件了?”
鄔少乾朝他笑了笑:“已經挑完了。”
鐘采就直接對小掌櫃說:“那就直接拿吧,我也挑完了。”
少年掌櫃倒是沒想到兩人這麼麻利,自然是一一替他們取出來,又將他們引入側麵的一個小門。
這門通向一個院子,裡麵擺著很多大小桌子,不少客人買完秘匣後,都在那裡打開。
鐘采帶著那些匣子,找了張桌子,跟鄔少乾麵對麵地坐。
雖然之前那點小插曲挺影響心情的,但兩人還是把更多注意力放在彼此身上,在互相看了看對方後,就將什麼蘇泠給拋到腦後去了。
鐘采手掌按在一個秘匣上,盯著鄔少乾,說道:“老鄔,咱們一個個來?”
鄔少乾一笑:“拚鬥十場,六勝四負?”
鐘采點頭:“就這麼來!”
雖然全部打開後,比總體價值才能更準確地分出輸贏,但兩人隻是玩玩,還是更喜歡分開比。
兩人之間的氣氛,忽然就有點嚴肅。
鐘采“啪”地打開手底的秘匣。
鄔少乾同一時刻也打開了一個。
兩人互相都先看了對方的。
鐘采的匣子裡,是塊巴掌大的石頭。
鄔少乾的匣子裡,也是一塊石頭。
很明顯,都是礦石。
就像那少年掌櫃說的,他們的秘匣裡,最容易開出的就是礦石。
鐘采拿起兩塊石頭對比了一下,分辨著。
他擅長的是辨認藥材,對礦石的了解就比較普通了。
鄔少乾在這方麵比鐘采強一點,也就是強在以前有過一些曆練,可也不是什麼都知道。
兩人麵麵相覷。
這兩塊礦石,他們都不認識。
要怎麼比價值?
鐘采想了想,說:“我猜這都未必是礦石,說不定隻是在遺跡裡麵撿到的石頭。”
鄔少乾有點讚同。
鐘采嘿嘿一笑:“那,咱倆碰一碰?”
鄔少乾了然:“誰的碎了,誰就輸了。”
鐘采:“就知道你了解我!”
於是,兩人各自取了自己那塊,朝著對方的石頭砸了過去。
隻聽一聲脆響,鄔少乾手裡那塊碎掉了。
鐘采還來不及高興,卻見那塊碎石裡麵,掉出來一顆玄珠。
鄔少乾挑眉。
鐘采看了看自己的石頭,乾脆地遞過去,說:“老鄔,你給我捏開。”
鄔少乾就給他捏開了。
石頭外層的雜質剝落,露出了礦石的真麵目。
鐘采盯著看了一會兒,還是認不出來。
這時候,旁邊有人說道:“這是烏石礦。”
鐘采和鄔少乾都轉頭看去。
不遠處的那個桌子前,有個英姿颯爽的女子正開完自己的秘匣,朝兩人一笑,說道:“這秘匣老店的背後有一座烏石礦,內中盛產不同品質的烏石。他們許多秘匣裡,也都放著各種烏石。兩位當是外來的客人,才會被其外殼蒙蔽。兩位所得的這塊,是二級下品烏石,觀其分量,價值該在十金左右。”
鐘采恍然,拱手說:“多謝姑娘指點。”
那女子點頭一笑,沒再說話,轉身離開了院子。
鐘采對鄔少乾說道:“老鄔,我輸了。”
玄珠一萬金,他這才十金。
鄔少乾笑道:“你雖輸了,但咱倆贏了。”
鐘采齜牙一樂:“還真是,這玄珠簡直大賺了。”
說話間,鄔少乾已經打開了第二個匣子,露出的是一塊半掌大的玄器碎片,靈光全無,十分黯淡。
鐘采同時也開啟了自己的匣子,卻是一株一級珍藥。
鄔少乾笑道:“這次是我輸了。”
鐘采扳回一局。
兩人繼續開秘匣。
不是他倆裝填的盲盒,壓根不知道裡麵是什麼東西,開起來的感覺就是格外不同。
兩人每開一輪,都是各有輸贏。
雖然後續很多開出來的都是雜物,沒什麼價值,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鐘采居然又開出來一顆看起來幾乎沒什麼香氣的丹藥。
鄔少乾不認識這丹藥,但觀其外形、品相,大約推測,應當是一級丹藥。
鐘采卻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鄔少乾頓時有點猜測。
鐘采什麼話也沒說,隻是把所有資源收起來。
兩人起身,留下一桌子的空秘匣。
至於勝敗……
他倆戰成平手了。
鐘采裝模作樣地歎氣道:“看來,咱倆的運氣差不多啊,我還當我比你強呢。”
鄔少乾則是說道:“我的運氣原本不好,但我能有阿采在身邊,就將運氣追上來了。”
鐘采忍了忍,板著臉說道:“你還挺肉麻的。”
鄔少乾眉眼含笑:“句句肺腑之言。”
鐘采眼裡的快樂要飛出來了,卻是哼了一聲:“太矯情了。”
鄔少乾笑意加深:“隻是甜言蜜語罷了。”
鐘采再也繃不住了,滿臉都是燦爛。
·
兩人在東街很是逛了一陣子,也找到了另外兩間秘匣鋪子,同樣買了些秘匣。
那兩家一處是百金每個,一處是千金每個,倒是沒他倆的貴。
但稍微打聽,他們又可以知道,以往買匣子的修者開出來的,最多也就是四級的資源,而且大多都是普通資源。
真有用處的,少之又少。
來這些鋪子裡逛的,其實很多都是外來的修者,目的大多也不是為了賭出什麼資源,而是跟鐘采、鄔少乾一樣,來開個樂子。
傍晚時分,兩人才回到客棧。
·
三黔城,城外山脈外圍。
在一蓬野草中,滾出了兩個滿麵潮紅的男子。
其中少年的麵貌雖隻清秀,眉眼間卻倏然多出一股極致的嫵媚之意,隱隱有些攝人心魂的意味。
另一個是位高大的青年,麵龐輪廓硬朗,這時起身將衣裳打理齊整,又從另一邊抓出一件外衣,丟給了清秀少年。
高大青年隨手擦了把汗,笑道:“蘇泠,聽說你今日又去交朋友了?”
蘇泠哀婉地說道:“唉,朋友沒交上,險些被他掐死。”
高大青年哼笑道:“你這是沒長眼,隻見人家好看,就敢貿然過去。”
蘇泠說:“我這點小心思,算是被你看透了。哎呀冤家,要不是有你給我撐腰,我又怎麼敢這樣交朋友?我的朋友多了,難道對你沒有好處?”
高大青年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眼蘇泠,笑意慢慢地褪去。
“你行事小心些,要是惹了不該惹的人,死了就死了,我可不會為你報仇。”
蘇泠神情更哀怨了。
高大青年冷聲說道:“彆給我擺出這副嘴臉,要不是你的伴生寶物有點用處,就憑你的資質,也想進境這麼快?若不是你有利用價值,我能和你做朋友?”
蘇泠輕歎,眼裡的幽怨好像盈盈流水。
高大青年拍了拍蘇泠的臉,說:“老實點。”
蘇泠輕輕點頭,收起了所有的媚態,隻是依戀地在青年膝頭蹭了蹭。
青年沒多理會蘇泠,就這麼將他丟在原地,大步離去。
蘇泠目送著青年,眼裡的光芒漸漸變得陰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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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房間。
鄔少乾笑問:“阿采剛才開出丹藥那麼高興,是那丹藥有什麼妙用?”
鐘采嘿嘿一笑:“你肯定猜不到,那丹藥可不是什麼表麵看著那樣的一級丹藥,而是三級的!”
鄔少乾訝然。
鐘采就給他解釋:“那丹藥不起眼,其實是一種延壽的丹藥。”
鄔少乾:“續命丹?”
鐘采搖頭:“三級續命丹是另外的丹方,這種是上古增壽丹,被放在普通的三級方子裡。之所以這樣,並不是因為它的方子不精妙,而是很多珍藥都已經失傳了,現在很難找到。”
“這種丹藥煉成以後,原本是潔白無瑕的,隻是三級丹藥即使封存穩妥,也有一定的保存年限。當千年過去後,增壽丹就會逐漸發黑,藥香也會消失,看起來如同劣等的丹藥一樣……”
鄔少乾笑著補充完下半句。
“但實際上,經過你的辨認,即使到了現在,它的藥效依舊是沒變的。”
鐘采點頭:“就是這樣。”
雖然兩人都不需要這個增壽丹,可它可以賣啊!
凡是續命延壽的丹藥,都可以賣出高價來。
鄔少乾又問:“能分辨出是什麼品級?”
鐘采眉毛揚起,自信地回答:“上品的!”
鄔少乾倒是沒想到,居然品相還可以。
鐘采得意洋洋地說:“它的價值起碼在五十玄珠以上,要是進入拍賣會,那就更高了!它可是能給開光修者增壽百年的!”
鄔少乾誠懇地誇讚:“阿采運氣絕佳,賺大了。”
鐘采心情極好。
兩人這整天下來,本來就是花個百金玩玩而已,但鄔少乾開出一玄珠,他倆又將這些花光了。
之後他們在更貴的鋪子裡開出的秘匣,真有用的東西一個巴掌都能數過來。本來是為了開個爽,他倆也確實開爽了,出不出貨,倒是不太重要。
然而……
如今算上這顆丹藥,他倆還是大賺特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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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鄔少乾起身,走到窗邊。
在牆角之處,已經被他召喚出一尊巔峰銅甲兵。
鐘采翻個身,看了過來。
他的眸光在夜色中亮亮的,露出幾分狡黠之色。
鄔少乾就知道瞞不過鐘采,也微微無奈地、笑著看過來。
鐘采笑著問:“老鄔,你在打什麼壞主意嗎?”
鄔少乾坐到床邊,坦白道:“我想去打死蘇泠。”
鐘采側頭,看著鄔少乾帶著殺意的眼,用頭蹭了蹭他,安慰他。
鄔少乾被蹭了幾下後,神情肉眼可見的好轉。
鐘采輕聲問:“老鄔,他是真的很邪門,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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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白天鐘采就有懷疑了。
雖然那位少年掌櫃一番話說出來,仿佛蘇泠怪是怪了些,但也就是怪了些,實際上沒法造成什麼傷害,也不是真的很邪門……
可鐘采卻明白,如果蘇泠真的隻是為了交朋友,哪怕是想勾搭老鄔,老鄔也不會露出那種想直接掐死蘇泠的樣子。
隻是一時間鐘采也想不明白原因,也不想影響他跟老鄔一起玩的心情,就將那事兒給暫時按下了。
晚上回來以後,他倆還是很開心,鐘采就沒想起來那人。
不過現在……
老鄔突然起來,鐘采一下子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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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少乾從來不會隱瞞鐘采,就坦然開口。
“我在選定秘匣後,他每次也同樣用小旗標記,我嫌他很煩,就繞開他往另一處走。”
“他跟了我好幾次,我本想直接將他丟出鋪子,他卻來主動跟我搭話。”
鐘采認真聽著:“搭話的時候,有哪裡不對勁?”
鄔少乾點了點頭。
·
在蘇泠搭話的時候,鄔少乾自然不會搭理他,但同一時刻,他卻隱約聽到了鈴聲。
那鈴聲似有若無,好像是人的錯覺,然而如此錯覺,又怎麼可能瞞得過鄔少乾的感知?
他根本不會真當錯覺處理。
而如果僅僅是鈴聲讓人厭惡,鄔少乾也依舊不會對蘇泠出手,也依舊最多隻是將他丟出去便罷。
但是,隨著蘇泠的聲音加快,鈴聲也越來越急,漸漸地想要滲入鄔少乾的神魂。
這鈴聲甚至隱隱傳遞出一個意願……或者說,是一種引誘。
它在不斷地對鄔少乾說,眼前的蘇泠是他最好的朋友,是跟他一起長大的朋友,是對他最好的人,是他最在意的人……
鈴聲想要乾擾鄔少乾的神智,讓蘇泠取代鐘采的位置!
那一刻,鄔少乾暴怒了。
他甚至根本沒有思索其他,直接就掐住了蘇泠的脖子。
他是真的想掐死蘇泠的。
任何膽敢在他生命中抹除掉鐘采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如果不是剛好鐘采走過來,鄔少乾稍稍感應到,他已經扭斷了蘇泠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