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邵家族人見他們走了,仍舊關切地看向中毒男子——邵林。
在服用丹藥後,邵林原本已經極其微弱的氣息在漸漸複蘇、壯大。
有邵家女瞧見,同族手背上的青斑消失了。
很快,邵林臉上的青黑色也肉眼可見地褪去。
所有族人都高興起來,如釋重負。
太好了!沒出事!
邵林睜開眼,就見到了好幾雙關切的眼神。
有人問道:“阿林,快看看自己的情況!”
還有人急切地說:“玄力還能控製嗎,有沒有其他問題?”
邵林連忙檢查自身,然後,麵色從緊繃變得鬆弛。
“沒事,毒已經完全解了。”
邵林還是有些納悶的:“我還以為得花點時間祛除餘毒,現在瞧著,好像不用了。”
聽到這話,就有邵家人笑道:“你小子運氣好,本來那匣子裡根本沒有解毒丹,咱們幾個手裡也都沒有,但偏偏就有一位小兄弟給了一顆上品的,可不是解毒效果好嗎?”
邵林頓時愣住:“上品的?”他趕緊又說,“那可是我的恩人!你們得告訴我是誰,回頭我將丹藥的費用送過去。”
一位邵家女子說道:“應該是近來家族裡的丹師們都很推崇的鐘丹師。看他那模樣,還有護著他的那青年,都對上了。”
邵林恍然:“聽說鐘丹師的丹術非常高明,二級解毒丹還是他很擅長的,難怪能拿出上品來……”
眾多邵家人沒有交談太多。
既然邵林沒問題了,他們也得繼續各自恢複了。
現在,守城就是最大的事。
邵林本來玄力沒有太多消耗,解毒以後,反倒是恢複最快的。
然後,他再次奔赴戰場。
·
鐘采和鄔少乾很快又跟蠻禽交戰起來。
全盛狀態的鐘采很是利索,流星錘四處遊竄,揮舞得虎虎生風。
鄔少乾的表現依舊和之前一樣,相當地穩定。
他分明已經屠戮了不短的時間,也經常發出大招,但他依舊沒見如何節省玄力,反而每到該出手的時候,也都不吝惜地繼續大招。
完全看不出他消耗了多少,見不到他絲毫的頹勢。
鐘采倒是有數的。
畢竟,為了驗證他家老鄔的實力,早在很久以前,鐘采就陪著他不斷釋放大招,來探測他的極限。
他家老鄔的玄力非常持久。
至少在這段時間的守城裡,老鄔還遠遠沒達到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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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的飛禽,就好像沒有極限。
原本被各種光柱、光炮層層削弱的禽群,仍舊鋪天蓋地地俯衝……在修者與禽群廝殺的時候,後方還有許多飛禽補充進來。
在戰過好幾輪後,為邵家修者協助的散修們,也有很多力不從心了,更還有好些,直接死在了飛禽的撲殺之下。
邵家族人們的傷勢越來越重。
即使所有修者都會抽空進入堡壘裡恢複、療傷,每次參戰時都算是最佳狀態,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精神上的疲憊不可逆轉。
太累了。
累到極致的時候,肢體上的反應就會有些遲鈍。
這少許的遲鈍,帶來的就是非常嚴重的後果。
輕則被受創,重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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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也休息過幾次了。
經過密集的戰鬥,他同樣感覺到了精神的疲憊。
鐘采一拉鄔少乾,說:“走,你也消耗差不多了。”
鄔少乾就帶著鐘采,進入到堡壘裡。
的確,現在鄔少乾的玄力,也就剩下一成而已。
鐘采果然了解他,對這估算也很準確。
兩人盤坐在角落裡,一起恢複。
鐘采取出了一支瓶子,交給鄔少乾。
鄔少乾接過來,喝了一口。
緩慢地,有一股力量湧入體內,在他乾涸的道宮裡,填充了一層白色的“薄霧”。
這正是為他補充的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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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裡的,是三階的、能補充玄力的珍藥。
鐘采並沒有研究二級的補氣丹藥。
畢竟他自己是用不上的,而就算他煉製出極品的來,他家老鄔服用過後,藥效也會削弱很多。
於是,鐘采選擇跟神魂類珍藥一樣的做法。
讓向霖去買補充玄力的珍藥,鐘采則抽空用三品木火提取藥液,將雜質祛除。
鄔少乾直接服用這樣的藥液,其用處自然是比不上三級同類丹藥的,但藥效比起二級的極品補氣丹藥來都要更強。
鐘采是個喜歡積攢的人,所以在他的芥子戒裡,這樣的藥液有幾十瓶。
每一兩瓶下去,鄔少乾就差不多可以恢複了。
總數這麼多,起碼這次獸潮是足夠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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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少乾很快吞咽掉整瓶藥液,玄力恢複了大半。
鐘采有極品補氣丹,恢複得比他更快。
但是,鐘采沒有自己出去的打算,而是一直關注著他家老鄔的情況,偶爾瞥一眼堡壘之外。
鄔少乾自己的芥子戒裡,也有不少鐘采提前給他的藥液,這時也取出一瓶,完成後續恢複。
藥液的效果很不錯。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鄔少乾的氣息變得十分旺盛。
鐘采瞧著,感歎道:“你堅持的時間長,補充次數就少,方便啊。”
鄔少乾微微一笑:“等阿采在辟宮九重時,也將根基打牢。”
鐘采點頭道:“這是當然。”
兩人沒想浪費時間,眼見都恢複了,就準備繼續。
可就在這時,堡壘內部的牆壁上,很多紋路顯現。
鐘采驚訝地發現,周圍的空間變大了。
鄔少乾看一眼陣紋,低聲說:“應該是陣法擴展了這裡的空間。”
鐘采覺得,一定是外麵發生了什麼變化。
果然!
從堡壘兩邊的入口中,飛快地湧入了許多修者。
邵家的族人們、很多散修……
原本在那段城牆上守衛的修者們,全部進來了。
鐘采正有些愣神,身體就陡然搖晃了一下。
鄔少乾立即伸手,將他護住。
鐘采深吸一口氣:“怎麼……”回事。
後麵的話還沒出口,不僅鐘采,很多修者都搖晃起來,站立不穩地互相攙扶。
原來,這整個堡壘都在搖晃。
同一時刻,堡壘的入口處,有修者發出慘叫聲。
鐘采瞬間看去。
隻見有一位辟宮境的邵家人,胸口透出了一根極其銳利的爪尖。
當即就有幾個邵家族人想要衝過去,但是,被開光境的同族抓住了。
“不可!那是四階蠻禽!”
這時候,沒能及時進入堡壘的辟宮邵家子被拖了出去。
鮮血汩汩地流淌下來,在堡壘入口處形成了一小灘。
這邵家子的屍身快速地被巨大的鳥喙嚼吃,也暴露出入口那裡的、恐怖的飛禽頭顱。
非常巨大的頭顱,暴露出來的甚至都不是它的全貌。
在吃完邵家子後,鳥瞳中閃爍著貪婪的食欲,巨大的鳥喙狠狠地啄向堡壘入口!
一陣激烈的嗡鳴震響!
堡壘的入口,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了鳥喙。
鳥喙並沒能伸入堡壘內部,卻是凶猛地連續啄來,也讓那嗡鳴聲接連而來,近乎爆鳴!
如此可怖的力量,的確就是四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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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嗡鳴同樣襲擊了鐘采。
鐘采的實力不錯,但這種超越等級的餘波衝擊,依舊能給他帶來劇烈痛楚。
還好,有防禦玉佩抵擋了衝擊。
鐘采隻是腦子裡發出“嗡”地悶響,卻沒有和很多修者一樣,被震得七竅流血。
幾位開光修者倒不至於因這餘威受創,就紛紛去圓桌上取丹藥,分給那些倒地不起的修者服用。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堡壘本身就削弱了這些餘波。
所以哪怕是抵抗力很弱的修者,也沒有因此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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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階蠻禽不斷攻擊、想要突入堡壘的時候,忽然身軀停滯了。
仿佛被什麼東西抓住,它緩慢地向後移動——像是被硬生生地向後拖拽著。
有一道暴烈的聲音炸響:“畜生!竟然食我邵家族人!受死!”
四階蠻禽發出尖銳的鳴叫,對堡壘中的修者們再次形成衝擊。
但是很快,這蠻禽遠離了堡壘。
有開光修者走到堡壘入口前,向外看去。
鄔少乾護著鐘采,同樣來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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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頓時看見,那龐大的蠻禽長尾處,正有一隻巨大的、由玄力凝聚而成的手掌抓住,狠狠地將它拖拽著。
蠻禽瘋狂地尖叫,不斷地掙紮,卻根本掙脫不開!
原來正有一杆極其巨大的赤色長|槍,刺穿它的後背,將它牢牢地釘在了城牆上!
那大手的力量極其可怕,隨著它的拉扯,赤色大槍順著這股力道,硬生生地劃開了蠻禽的血肉、骨頭。而蠻禽的身軀,也就此被徹底劃開了。
很多內臟,都滾落下來,散發出刺鼻的腥氣。
蠻禽的叫聲越來越小,迅速死去了。
前後時間,也就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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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順著那大手的方向看去,漸漸仰起了頭。
在那方向的高空中,一位穿著赤色鎧甲的魁梧男子滿臉怒氣,手掌做出抓握、拖拽之勢。
蠻禽死後,他隨意收手。
巨大的蠻禽屍身,已經被他取走。
城牆上,赤色大槍依舊穩穩地插進地麵。
魁梧男子再一招手。
赤色大槍就極快地晃動了幾下,倒飛而起,被魁梧男子握在手中!
緊接著,這魁梧男子閃身消失。
再一瞬,他出現在了城樓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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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少乾說道:“懸照修者。”
鐘采歎了口氣:“來遲了些。”
鄔少乾輕聲道:“隻怕是沒能趕上。”
鐘采想了想,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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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到了堡壘的側麵。
在那處的牆壁間,有著狹窄的、閃爍著光華的窗口。
已經有修者在那裡觀望了。
不過窗口很長,兩人倒是也能找到合適的位置。
鐘采朝外麵看去。
城樓的前方,有數位散發出恐怖氣息的男女修者在空中飛行。
他們都是懸照境界的修者,手中都拿著強大的武器,在不斷地與四階蠻禽拚殺。
四階蠻禽飛起來更加靈活,利爪、鳥喙都是極其可怕的兵器。它們每次與懸照修者碰撞時,發出的銳器交鳴聲都刺耳無比,簡直就是精神攻擊。
懸照修者的秘技很多,蠻禽們卻也不容易對付。
彼此的層次相同,即便蠻禽們手段相對少些,但每位懸照的對手,卻並不隻有一頭四階蠻禽。
哪怕最少的,也要麵對兩三頭之多。
懸照修者們被四階蠻禽圍攻,他們穿梭在它們極其龐大的身軀之間,顯得極為渺小。
因此,他們每次施展的秘技都必須帶有澎湃的巨力,否則即使落在了蠻禽的身上,對它們的傷害也極其有限。
因此,每一次出招,都是大招。
對玄力的消耗,更是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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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前方是如此,城樓的下方,戰況更加慘烈。
眾多懸照修者穿梭在四階的蠻獸之間,快速地屠戮。
然而四階蠻獸的皮毛鱗甲極其堅硬,如果不能朝著弱點攻擊,就很難真正將之重創。
更何況,周圍還有很多二三階的蠻獸趁空撲殺。
懸照老祖們不僅要應對四階蠻獸的威脅。
有些層次更低的蠻獸們利用其強悍的體魄,隻要找準機會,也會給懸照修者造成傷害。
偏偏四階蠻獸可以放任這些低層次的幫忙,懸照老祖們卻不會叫來辟宮、開光的修者協助——四階蠻獸的哪怕一個磕碰,對低層次的修者都是極其可怖的傷害。
四階蠻獸並不在意低層次蠻獸的損傷,這些懸照修者們,卻會在乎他們族人的傷亡!
於是……
許多懸照老祖在對付四階蠻獸時,能警惕地躲開它們的攻擊,卻多出了很多來自二三階蠻獸的傷勢。
這傷勢並不算重,卻會限製修者的靈活。
讓他們在與四階蠻獸廝殺的時候,出手的角度不再那麼精準了。
哪怕隻是稍微影響,都能讓四階蠻獸躲開致命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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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看著那種種景象,神情凝重。
那些懸照老祖……幾乎都是渾身浴血的。
難怪之前那位魁梧修者來遲了,隻怕他已經十分儘力,而且根本就是分身乏術——
鄔少乾說道:“他是救場的,要救的很多。”
鐘采又點了點頭。
城樓上下交戰的那些懸照,甚至都根本空不出來。
此刻,那位魁梧修者還在其他堡壘的附近遊走,將那些趁空襲擊的少數四階蠻禽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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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堡壘入口那裡,都有修者死在四階蠻禽的口中。
早在四階蠻獸突襲的時候,守衛城牆的眾多修者就已經瘋狂地湧入堡壘,為的就是躲避它們。
但是,修者們的身法速度各不相同。
仍舊有很多來不及的……
來不及的,就會隕落。
獸潮之戰的慘烈,正在於此,也不僅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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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撥的獸潮,已經近乎尾聲了。
大量的低階禽獸都被幾個相應層次的修者殺死,修者們也算竭儘了力量。
還殘留的那些,因為四階蠻禽、蠻獸的現身,修者們已經無能為力。
四階以上的戰鬥,修者們根本無法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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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低聲說道:“四階之後,還有五階。”
到那時,就是融合境修者去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