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鐘采的敘述,桑雲楚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潤了潤喉。
鐘采眼神明亮地看向桑雲楚。
桑雲楚輕聲笑道:“所以,采兒想請為師走一趟。”
鐘采嘿嘿一笑,撓了撓頭,說道:“倒也不是一定要請師父親自過去,但的確是請師父想辦法的。弟子真去不了,又怕被人捷足先登,所以隻好來請師父幫忙啦!”
桑雲楚果然沒打聽這小弟子是怎麼知道的消息,隻挑起細眉,笑道:“想必你那小道侶,如今也去了薑師兄那裡。”
鐘采點頭說道:“老鄔是過去了,也請薑師父想辦法。”
桑雲楚用杯蓋撥了撥茶葉,徐徐說道:“九曲城,是第九州的二級城,附近有九曲山脈,其中最強大的獸類為八階。為師可以去得,但如果請薑師兄同去,也更為妥當。”
鐘采喃喃說道:“八階啊……”他有點糾結,“師父,八階還是先算了吧,太危險了。等薑師父涅槃以後再請他老人家幫忙去拿吧?”
桑雲楚一怔,旋即笑道:“以為師的財力,倒是也有幾件保命的東西,采兒不必擔憂。”
鐘采還是有些猶豫。
他當然相信師父有錢,師父都能用玄石建造宅邸,手裡肯定有達到八級的保命之物,甚至都說不定會有九級的!但是,畢竟兩位師父的境界都沒達到八級層次呢,再多的防禦,也還是怕有個萬一啊!
桑雲楚神態平靜,隨口說道:“小孩子就不必多想了,以你們薑師父的實力,即使遇見了八階的蠻獸,脫身也都容易。”
鐘采頓時驚住:“謔?薑師父這麼厲害嗎?”
桑雲楚說道:“八階珍獸雖然實力強大,但有智慧,自然能看出薑師兄的來曆不凡,隻是拿點東西而已,必然不會出來阻礙。八階蠻獸沒有智慧,並不如珍獸靈活,手段也大多憑借蠻力,薑師兄是可以越級斬殺的。”
鐘采:“原來真這麼厲害!師父你知道好多!”
桑雲楚輕笑:“薑師兄是蒼龍如今的門麵,戰績也多,自然是名聲遠揚。不僅為師知道,任一位學院導師,也都見識過他的本事。”
鐘采好奇地問:“難道……薑師父當眾斬殺過八階蠻獸?”
桑雲楚微微搖頭,但也稍微說了說:“隻是將獵殺的八階蠻獸帶回來而已。”
鐘采眼神更加明亮了。
桑雲楚輕敲鐘采的頭,故作惱怒道:“怎麼能在為師麵前,露出如此崇拜其他導師的神色?”
鐘采一點兒也沒害怕,笑嘻嘻地說道:“老鄔的師父厲害,我高興嘛!”
桑雲楚失笑,屈指又敲了敲他。
鐘采完全沒感覺到疼痛,可見他那師父是壓根一點力氣都沒用上的。
師徒倆玩笑了幾句以後,又說到了正事。
桑雲楚說道:“你將路線畫一畫,為師會與薑師兄同去,也定會平安歸來。”
鐘采抬頭看,見自家師父的確是風輕雲淡,
半點沒有擔憂的模樣,又想了想,也就將心放下來。
也是,他該相信師父。
以師父的智慧,肯定不會做太過勉強的事兒。
畢竟就算真被其他人拿走,師父也可以使用他的絕佳丹術嘛!隻是一門功法而已,師父出麵,總不至於換不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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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徒兩個一邊喝茶,一邊又聊了一會兒。
鐘采問道:“師父以前去過第九州?”
桑雲楚回答道:“交流過丹術。”
鐘采好奇地看著桑雲楚。
桑雲楚被他的小眼神逗樂了,就說道:“各州的交流不少,第九州相距十五州不遠,丹師之間的交流也沒有斷絕過。為師為六級丹師時,曾經與學院中另幾位師兄師姐前往第九州千草門赴會,也在第九州遊玩了一段時日,采集了許多第九州特有的珍藥。”
鐘采睜大眼,追問道:“千草門?是丹師門派?”
桑雲楚微微頷首:“第九州最大的丹師門派,門中有八級丹師。”
鐘采納悶:“最大的……隻有八級的?”
桑雲楚輕笑:“要想成為九級丹師,最低得是涅槃境修者,又要有極出色的丹師天賦,經過千錘百煉。這樣的丹師,自然是少之又少。”
鐘采悄悄開口:“那,咱們大陸上一共有多少位九級丹師啊?”
桑雲楚豎起兩根手指。
鐘采驚呆了:“居然隻有兩個!”
桑雲楚笑道:“通天尊者也不過隻有十四位,兩位九級丹師已經足夠了。”
鐘采深呼吸,更好奇了,試探地問:“有沒有……丹尊前輩?”
桑雲楚搖頭道:“沒有。”
鐘采倒吸一口涼氣。
桑雲楚不疾不徐地說道:“我飛星大陸上的兩位九級丹師,一位是普通丹師,一位是超凡丹師。”
鐘采非常震驚。
居然最厲害的也隻能煉製出九級中品丹藥嗎?!
但很快,鐘采恢複如常了,說道:“也不要緊,師父以後肯定可以成為丹尊。”
桑雲楚就笑了:“采兒對為師有如此信心?”
鐘采果斷說道:“那當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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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是假話。
師父才化靈境就已經有了半步丹皇的稱號,還能煉製二十多種七級極品丹藥,可見不僅天賦出眾,還自我要求非常高!
可以想見,以後師父成為八級丹師後,必定也會是要打磨出很多極品丹藥來的。
而師父根基這麼紮實,九級時也不會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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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雲楚含笑,抬手又拍了拍鐘采的頭,輕聲說道:“采兒也要努力。”
鐘采對自己也是很有信心的,加上現在已經很親近師父了,就小聲卻篤定地說:“師父,我以後也要成為丹尊的!”
桑雲楚眼中的光芒微亮,眉眼自然地舒展開,顯然很是愉悅。
他說:“好,
為師相信采兒。”
鐘采又嘿嘿地笑。
桑雲楚的笑容更加慈愛。
他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小弟子,真合他的胃口。
很多年輕的丹師就算天賦和實力不錯,也沒有這樣的氣魄。
不愧是他等了多年,才終於願意收入門中的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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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鄔少乾來到了薑崇光的山頭,進入薑崇光的山洞。
薑崇光沒有到處轟擊拳頭,而是抱著一壇酒,正在往嘴裡灌。
酒香非常熾烈,彌漫在整個山洞裡。
薑崇光整壇子地倒進肚子裡,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就像他喝的不是酒,而是喝水解渴似的。
鄔少乾招呼道:“師父。”
薑崇光對鄔少乾不設防,聞言才發現他,轉頭看去,再抓出一壇子酒來,丟了過去。
鄔少乾接住。
壇子是封死的,沒有泄露出什麼酒香。
但他見過的好東西也不少了,從壇子的質地上可以判斷,裡麵裝填的起碼是五級以上的酒水。
鄔少乾平靜地說:“級彆太高,弟子沒法喝。”
薑崇光打了個嗬欠,隨口說道:“那就先存著,能喝的時候隨時喝。”
鄔少乾就真的收了起來,然後走過去,坐在了薑崇光的身旁。
薑崇光隨手把空壇子丟開,開口道:“什麼事兒?”
鄔少乾直接說道:“師父可以殺死八階蠻獸嗎?”
薑崇光豪爽道:“沒問題!”
鄔少乾也沒跟師父客氣,直接把得到消息、想給阿采找到後續功法的事兒說了。
薑崇光依舊豪爽:“小事兒!什麼時候要去,招呼一聲就行。”
鄔少乾微微地笑:“多謝師父。”
薑崇光擺擺手,說到另一個話題。
“你現在正忙於積攢天陽之氣,錢夠不夠花?不夠就說話!”
鄔少乾笑道:“弟子夠用的。”
薑崇光也不囉嗦:“那行。”
鄔少乾有幾個秘技上的疑難,一一問了出來。
薑崇光也一如往常那樣給他講解。
鄔少乾總是一點就通,並不需要薑崇光花費太多唇舌,正是十分適合他的弟子。
薑崇光偶爾也示範一二,很是給了鄔少乾一些靈感。
師徒兩個這樣交流了一會兒。
等鄔少乾沒有疑難以後,才又都坐下來。
鄔少乾又詢問道:“師父知道九曲城?”
薑崇光說:“知道,知道!你那小道侶的師父以前去過第九州,那次我帶著一群化靈同門過去護送。那群丹師到處跑,我也跟著跑了幾段。”說到這他一拍腦袋,“你問的那個九曲城,就是第九州的!”
鄔少乾露出恍然的神色,說:“難怪師父知道了。”
薑崇光態度還是很隨和。
鄔少乾又說:“阿采也去
找桑師父幫忙了。”
薑崇光依舊很隨意地說:“我肯定護著點他。”
鄔少乾一笑:“多謝師父。”
薑崇光再次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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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鄔少乾先從薑崇光的山洞裡離開,到梅家山脈那邊,等待自家阿采。
桑雲楚總是可以提前察覺到鄔少乾的到來,所以如果不是正在講解什麼丹術上的疑難,也不會刻意多留自家徒弟。差不多就放人了。
這次師徒倆正在閒聊,沒什麼正事兒,桑雲楚乾脆讓傀儡將鄔少乾也帶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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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少乾跟隨傀儡,一路進入煉丹房。
抬眼間,他先看到了鐘采,然後才禮貌地對桑雲楚行禮,喚道:“見過桑師父。”
桑雲楚笑道:“隨心坐吧。”
鄔少乾就很隨心地坐在了鐘采的旁邊。
鐘采笑著說道:“師父說要跟薑師父一起去的,老鄔,薑師父那邊怎麼樣?”
鄔少乾回答道:“師父說會看護桑師父。”
桑雲楚挑起細眉,說道:“隻怕是薑師兄又嫌棄我實力低微了。”
鄔少乾看出桑雲楚的調侃,就隻是又笑了笑,說道:“師父是很注重同門情誼的。”
這話一出,在場的幾個人都有點靜默。
不知怎麼地,就突然想起了當初鐘采和鄔少乾受氣,結果薑崇光直接把人家山頭乾碎的事兒。
也想起了……被從天上打到地下,再從地下打回天上的羅子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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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換了個話題。
桑雲楚情緒穩定,聲音溫和:“對了,這一次去九曲城,你們兩個想不想也去看看?”
鐘采一愣,看向鄔少乾。
鄔少乾也剛好看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其實都是在詢問對方的意思。
鐘采說道:“有點想去。”
鄔少乾一笑:“想必師父也不會排斥多出一個我。”
桑雲楚就說道:“回頭我去跟薑師兄商量。”
鐘采興高采烈地說:“那就等師父消息!”
桑雲楚眼神頗為慈和:“就在近幾日。”
鐘采高興道:“好!”
鄔少乾在一旁瞧著這一幕,眉眼也溫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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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峰,水牢。
是一個黑漆漆的山洞,布滿了封鎖的陣法。
山洞中央是一個水池,裡麵蒸騰著猩紅色的池水,彌漫出刺鼻的氣息。
而水池裡麵,正泡著一個麵貌年輕的修者,四肢都被禁錮住,也沒入水底。
隻有一顆腦袋,漂浮在水麵上。
乍眼看去,還當是這裡隻有這麼一顆人頭呢。
但仔細一看又可以發現,這腦袋上的五官有些扭曲,不過確實還是連接著一個活人的。
這人似乎已經努力控製情緒了,卻依舊沒忍住,時不時雙唇張合,似乎是在罵
什麼臟話。
突然間,池水湧動!
那些猩紅池水極快地往上攀升,迅速淹沒了這顆人頭。
隻有水麵上,發出一些咕嚕咕嚕的水泡聲。
大概半個時辰左右,猩紅池水才又退去。
重新露出這顆人頭來。
人頭上的神情很憔悴,分明是很受到一些苦楚。
也是這時候,山洞緊鎖的大門被“吱呀”推開,隨之而來的是一道輕盈的腳步聲。
一位身形窈窕的高挑女子走過來,手中拿著一條布滿了倒刺的鞭子。
高挑女子走到了池邊,看著池水中泡著的那人,露出冷笑。
“孫師弟,我今兒又來讓你快活快活。”
池麵上的人頭怒目看來,張口就要還嘴,奈何本身處於水池裡,一說話就會嗆滿喉嚨。
高挑女子才不跟他客氣,高高地揚起鞭子,就瞬時朝他抽了過去!
一瞬間,人頭的麵上出現了許多血洞!
人頭發出一聲慘叫,閉上了眼睛,露出痛苦的神情。
高挑女子接連揮鞭:“孫師弟,你也該有點氣魄,這麼惺惺作態乾什麼?這麼一池子的寶藥給你泡著,但憑你有什麼樣的傷勢,也會迅速痊愈。”
人頭狼狽地躲閃,卻是身法遲鈍,根本躲避不開。
高挑女子起碼抽了人頭幾十鞭,到自己覺得差不多了,才施施然離開。
人頭沒有了新傷勢,就真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到之前的模樣。
隻是,疼痛卻是始終存在的。
人頭的臉上也沒露出什麼如釋重負的神情,而是十分警惕。
果然,也就盞茶時間後,有一個健壯漢子走進來,手裡拿著的是一根木棍。
……也來毆打這顆人頭了。
打夠了壯漢也走了,人頭痊愈,很快又來了一位。
仍舊是繼續折磨人頭。
人頭也還是必須承受……
就這樣一位又一位,起碼十多位。
人頭幾度都是奄奄一息了,但又很快被池水的藥效給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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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泡在血池裡的,正是孫掌天。
因為他鬨出的那些事兒,導致羅子瀟丟麵子、整個逍遙峰一脈丹藥短缺,引起了峰中上下幾乎所有弟子的不滿。
尤其是那些急缺丹藥的,卻根本拿不到,對自己的修煉都有影響!
這一切,隻因為孫掌天搞事!
許多逍遙峰弟子也是很想將一切都推到桑丹師的嚴苛上的,可他們也不是傻子,稍微想想就知道這完全是情理之中的——桑丹師的獨苗弟子被他們逍遙峰的弟子羞辱,結果桑丹師還給逍遙峰提供丹藥,那豈不是以後人人都可以踩一腳,可以隨便招惹了?
所以最終被人厭惡的,就多是孫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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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子瀟將孫掌天囚禁起來,原本也隻是收走孫掌天身上的資源,在周圍布置絕天陣法,
將四麵八方湧現的天地之氣都攔截在外,讓孫掌天半點也無法吞吸而已。
其他的弟子們固然很厭惡孫掌天,卻也就是閒言碎語和對他多有責罵,並沒有真的折磨。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一位很受眾多逍遙峰弟子喜愛的師姐因為沒能拿到所需的丹藥,而在突破的過程中沒能扭轉頹勢,直接死了。
這一刻,很多愛慕這位師姐的男女弟子都憤怒起來。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切事件的罪魁禍首孫掌天!
於是,這些男女弟子就一起找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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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找茬,也就是弟子們施展一些秘技、使用一些玄器,隔著修煉室的大門,對著孫掌天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