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正漂浮在成片的蓮葉之下,隨著水波微微動蕩。
——很多水玉蓮的蓮葉莖都很高,薄薄的小舟進入以後,隻要烏篷裡的人不站出來,也是很輕易就被遮掩住的。
鐘采喃喃道:“睡得有點久。”
鄔少乾笑道:“到處玩玩?”
鐘采點點頭,又打了個嗬欠,說道:“老鄔你來操縱小舟。”
鄔少乾答應一聲,還是半摟著鐘采。
小舟悄然地劃出去。
鐘采透過烏篷的縫隙朝外看。
夕陽的餘暉灑落在湖麵上,為它鍍上一層薄薄的暗紅,又與一些波浪形成了翻滾的魚鱗,有一種奇異的瑰麗之感。
鐘采不知怎麼地,腦子裡想過一個短句:還挺浪漫。
這樣悠閒地遊湖……鐘采回憶著,是頭一回。
鄔少乾的指腹搓了搓鐘采的側臉。
鐘采也不在意,就著這個姿勢回蹭了一下,順便還撓了撓。
鄔少乾不由莞爾。
兩人黏黏糊糊的。
反正是出來遊玩,也沒有什麼特彆的目的。
就這樣慢悠悠的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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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要飄出這一片水玉蓮的時候,隨著晚風,有微弱的聲音飄了過來。
隻有零星幾個字眼。
“……武……匹配……”
“……放棄……”
“……良……錯過……”
“不必……”
鐘采眨眨眼,瞬間就一點兒也不困了。
這可能跟丁景丹師比武招親有關?捕捉到的那幾個詞兒聽著像啊。
下意識的,鐘采眼神明亮地看向鄔少乾。
鄔少乾秒懂。
他先是驅使小舟往後退了退,在蓮葉中藏了藏,又緩緩地朝著那個方向劃去。
鐘采屏息,都不太敢說話——但他馬上就發現,老鄔激發的陣盤完全消除他們的氣息和聲音,其實也用不著謹慎成這樣。
然後,他呼出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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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小舟接近,聲音漸漸更清晰。
鄔少乾暫且停下小舟,放出了魂念,在附近稍作探知。
他看著鐘采那亮閃閃的表情,一邊覺得很可愛,一邊又小聲地先來了一句:“那邊正有一些爭執。”
鐘采:“謔?”
為了比武招親而爭執,應該有點兒什麼八卦?
來都來了,順便了解一下,也長點見識。
鄔少乾沒有賣關子,言簡意賅地講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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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艘小畫舫,帶著幾個麵貌年輕的男女修者。
爭執的方向也的確是關乎感情的。
大致推斷,似乎是這次有一位丹術頗高的四級丹師招親,對很多懸照修者而言都是很好的機會。
有兩位男修者是約好了遊玩的,但是半路上遇見了其中一位男修者的幾個族弟族妹,也結伴同行。
幾個族弟族妹跟族兄關係不錯,就問起族兄是否通過篩選的事兒——好像也是隨便找話題問問,她們原以為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但沒想到,族兄卻說,他壓根沒去參加招親。
其原因,是因為族兄早有心儀之人。
雖然族兄沒有立即表明心意,但從他的神態間就可以看出,他所在意的正是跟他同伴的男修者。
族弟族妹們很不甘心,還很希望族兄前去。
畢竟他們的家族在整個九曲城中很一般,隻要族兄招親成功,就不僅會帶來一位四級丹師,還會跟過來一位築宮強者。
這可是極大的好事!
而且,要是族兄真的已經跟人結為道侶也就罷了,可族兄壓根沒表白,對方也沒露出對族兄有情愫,就這樣放棄巨大的利益,實在是太不智了!
族弟族妹們自然是輪著進行勸說,希望他不要錯過機會。
族兄卻是不肯鬆口,始終沒有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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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少乾沒有什麼講故事的天賦,但鐘采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鐘采笑道:“這還
是個挺忠貞的暗戀故事?”
鄔少乾沉吟道:“是你路師兄的暗戀者。”
鐘采懵了:“啊?”
鄔少乾說道:“故事裡的‘心上人’就是路師兄。”
鐘采有點不解了:“路師兄可是七級丹師的弟子,還背靠城主府……雖然比武招親順利的話就可以帶來很大的好處,但幾個同族也應該督促族兄更上進、爭取獲得路師兄的認可才對。丁景丹師的父親確實有著很高的實力,卻也比不上跟城主府搭上關係吧。哪怕路師兄現在隻是三級丹師,也不容小覷的”
鄔少乾笑了笑:“路師兄服用了改換容貌的丹藥。”
鐘采恍然:“這就難怪了,那幾位的同族根本認不出路師兄,可能還以為路師兄是出自很沒地位的小勢力,或者乾脆就是散修吧。”
鄔少乾微笑點頭。
鐘采正興致勃勃呢,突然間,他產生了一個疑問。
下一刻,他就盯著鄔少乾,說道:“老鄔,你怎麼認出路師兄的?你對路師兄好像挺熟悉的啊。”
這話裡話外,多少是有點吃醋的意思了。
鄔少乾立刻說道:“也不算熟悉,單純是我記憶力好。”
鐘采繼續盯著他:“記憶力好,也不會對誰都這麼容易分辨吧?”
鄔少乾頓了頓,忽而歎了口氣,又有些得色。
鐘采眼皮跳了跳。
鄔少乾已經說道:“我平時不怎麼看人。而但凡是我多看了兩眼的,細節幾乎都會記住。”
鐘采:“……”
所以,老鄔你為什麼會對路師兄多看兩眼?
鄔少乾仿佛知道了鐘采想說什麼,也不需要他問出口,就說了出來。
“你當時在爬丹樓。他出來了,跟吉師兄和宓師姐在聊你,我都聽到了。”
既然是聊阿采的,鄔少乾當然會聽一聽啊。
鄔少乾繼續說道:“他對你有一點很輕的敵意。”
鐘采繃不住了,笑著撲到鄔少乾的身上,打了個滾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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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對鐘采有敵意、有惡意的,鄔少乾當然會多看兩眼。
看了,記住了,才有備無患。
夫夫倆鬨騰一陣兒,其實都沒放在心上。
鐘采與其說是吃醋,不如說是想拉著自家老鄔一起演著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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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好奇地又問:“那路師兄是什麼反應?”
鄔少乾思索著:“一時也說不太清。”
鐘采試探措辭:“很曖昧?”
鄔少乾說道:“應該是有些的。”
鐘采挑挑眉毛:“那還真是巧合了,咱倆出來約會,居然還能跟易了容的路師兄相遇。而路師兄也有了曖昧對象……也不知道是玩玩而已,還是準備找個時間把人帶回去?”
鄔少乾說道:“九成是玩玩而已。”
鐘采撇撇嘴:“到現在還沒顯露出真正麵容,老鄔,我和你的想法一樣。”
鄔少乾猜測道:“他或許,不僅僅隻有一位藍顏知己?不同麵貌,可以與不同人相約。”
鐘采一愣:“不至於吧?”
鄔少乾說道:“也或許單純不想被纏上。”
鐘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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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讓人意想不到就是了。
鐘采想著,要是路師兄是想多找幾個伴侶……是沒什麼問題的,元叔叔應該也不會管。就是他如果多找,也得自己養著就是了。
到現在,那男修者都被同族那樣催促了,路師兄還沒有表明身份的意思,顯然就是不想再發展下去了。
這多少帶點欺騙的意味,就讓鐘采覺得……有點不妥當。
說不定隔天,這位男修者就再也找不到路師兄了。
而從那幾個男修者的同族口中可以得知,今天就是“報名截止”的日子。
以後,男修者想再去參加比武招親,也都沒有機會了。
慘不慘的,看他自己怎麼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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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少乾很快收回魂念。
他算是給阿采找到了一點八卦,但這八卦也不是很新鮮,也就是其中一人的身份有點出乎意料而已。
鐘采很隨意地說道:“那咱們不打擾路師兄獵豔了,走另一邊吧。”
鄔少乾笑了笑,操縱小舟,慢悠悠地飄遠了。
鐘采很喜歡這個速度。
一點兒也不頭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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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湖麵玩夠了,也就回去了。
睡飽幾天以後,鐘采看看時間,居然已經是快來到最後環節了!
鐘采有了興致,匆匆準備一番後,就拉著老鄔再次來到了那間酒樓!
並沒發生什麼狗血戲碼。
定好的房間就是定好的,酒樓這點信譽還是有的。
兩人直接走進那個雅間。
侍奉兩人的夥計還是那個,見到兩人就無比熱情。
鐘采點菜將人打發了,自己則拉著鄔少乾,坐在了靠窗邊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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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朝著擂台的方向看去。
也是他們來的時間夠湊巧的,正好有兩位武鬥修者剛打完,一起跳下了台。
並且隨著他們之間出來的結果,也結束了這一輪的招親。
夥計的反應也是很快的,去報菜名的速度很快,回來也很快。
現在鐘采這麼一問,他就將情況都說了。
篩選結束了,第一二輪也都打完。
現在還剩下的懸照修者還剩下四十位。
再來個兩輪,就可以剩下足夠拿來拋繡球的數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