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也盤坐在烈陽天工火之下,雙眼凝望著逆行而上,以殘破之軀為自己抵擋焚屍群的女人,心裡莫名觸動,有些酸楚,也有些惋惜。
那女人,是他在這棟樓內的老婆,在任務開始前,他也為這個陌生的女人,準備了生日儀事。
隻不過,任也主要隻是為了自己的任務,而這位老婆卻不自知,她很開心,她似乎還“活在”從前的倒影中。
臨彆前,任也有感而發,輕聲衝她說,陽光總會照射到這裡,清掃一切塵埃與陰霾。
而老婆卻說,我等你回家。
歲月流轉,時間的河仿佛流向了過去,一切都回到了天工樓被烈火焚儘的那一天。
那一天,一位年輕的男子早早下班,回家為老婆準備了用心的生日晚宴,有蠟燭,有蛋糕,有一桌子的家常菜。
二人喝著小酒,聊天許願,或許還討論了一下,日後究竟該不該要孩子……
燭光熄滅,晚宴收場。
青年男人按照宋明哲的吩咐,去調查內庫火符丟失一案。
老婆送到門口,笑著輕聲道:“我不睡,等你回來。”
青年男人轉身離去,卻在未入過家門;而女子這一等,等來的是爆裂之火,焚燒過大樓的每一寸土地。
夫妻二人明明就在一棟樓內,可卻永生不能再見。
每晚臨睡前的那句晚安,似乎也在廢墟中空靈的回響著。
烈陽天工火下,任也眼眶微紅,親眼見到那女人為了替自己阻擋焚屍,最終被同類湮滅,化作血霧消散。
如果有可能,任也想把她殺掉,帶回清涼府。
可仔細想想,自己卻並不是她要等的那個人啊,更不是用心準備生日晚宴的老公,他隻是扮演了那個角色而已。
如果她見到自己不是他,或許會很失望吧,更何況……她也隻是過去的一道殘魂,屬於星門中的特殊存在,應該是無法複活在清涼府的。
“呼……!”
任也望著一地的血色,強忍著內心激蕩的情緒,隻勾動手指操控著遊夜者,儘力阻擋奔襲而來的焚屍群。
……
樓上。
小帥由於攜帶了宋明哲魂體,所以遭受到的圍攻,遠比其它人要猛烈。
他在一條幽暗的走廊中,渾身浴血,奮力廝殺,已經逐漸力竭。
他腹部內的星核如乾涸之井,湧出的星源也不在綿密濃厚,隻淡如薄霧,流動緩慢。
小帥感覺自己的雙臂,也逐漸變得沉重,行動遲緩,神異光芒搖搖潰散……
“呼呼!”
他劇烈喘息,抬頭望去,見周遭的焚屍依舊如螞蟻一般,完全殺不儘,斬不淨。
“嘭!!”
小帥一拳輪出,打飛十幾名焚屍後,自己身體也搖晃著靠牆了牆壁。
“他娘的……我快扛不住了,這裡的焚屍太多了。”小帥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漬,提氣問道:“大哥,你還有多久啊!!我快嘎了。”
“我離你有一段距離,衝過兩次,但沒衝過去,焚屍太多了。”寅虎開口道:“最重要的是,這裡的環境有些克我。狂風一起,天工火便連成一片……媽的,就很憋屈。”
“小帥,你真堅持不住了?”
老乾部的聲音響徹。
“是……我神力消耗殆儘,扛不住多長時間了。”小帥也沒有逞強:“我這邊的焚屍,比所有人都多。”
“我們離你都有一段距離,不行,你先跑吧,不用非得卡主那個位置。”老乾部立即回道。
小帥愣了一下,輕聲道:“不行,我不能走,我一走大哥就危險了。他在煉化天工火,肯定受不得打擾,這時候我要漏出口子,等於把他賣了。”
“那你在堅持一下,我試著往那邊趕。”老乾部回了一句。
一樓周遭,宏哥與寅虎也在苦戰,但他們都沒有攜帶宋家人的魂體,情況要比小帥強上一些,但這也僅僅隻是相比之下的差距。
對於普通神通者而言,這棟樓內的廝殺難度,那就是堪比絕境的。
走廊中。
“翁!”
小帥抬起右手掐訣,咬牙切齒的給自己打氣道:“踏……踏馬的,男人,就該信守諾言。你連續救了我好幾次……我肯定不賣你!!”
“轟!”
話音落,一件青色的甲胄,閃爍著磷光出現在了小帥身上。
這是他臨進入遷徙地前,家中長輩賜予的保命寶物,乃四品等階,可抵禦一次四品強者的全力一擊。
這種超品寶物,用在三品之地,是要被天道規則壓製的,有些大材小用,但此刻情形太過危險,他不用也得用了。
有了青鱗甲胄傍身,小帥的防禦能力大增,他繼續遊走在焚屍群中苦戰,最終戰至拳鋒潰散,隻能退敵,不能殺敵的階段。
但即使這樣,他也一步沒退,打不動了,就引著焚屍亂跑,儘力拖延。
“呼呼……!”
濃烈的傳聲響徹,小帥感覺自己雙眼發花,意誌力也到了極限。
“媽的,大哥……我真
要丸了,你到底什麼時候……!”
“翁!!!”
就在這時,廊道上方的天花板,突然浮現出了一麵古樸扭曲的鏡麵。
“嗖!”
一道帥氣的身影從天而降,輕聲開口道:“你的隊長,永遠可以信賴。”
小帥聞言猛然抬頭,卻見到譚胖漂浮在半空中,宛若救世主一般的看著自己。
“臥槽……隊,隊長……你來的太是時候了。”他差點喜極而泣的呼喊著。
“站在我身後,今晚你買飯,你刷碗……!”
譚胖果斷的一躍而下,在絕境中救回小帥後,便開始替他抵擋焚屍。
有了隊長的保護,小帥也有了喘息的時間,二人的情況逐漸變得穩定。
“臥槽,抗住不了,真扛不住了……你給老子一百二十萬,老子要踏馬埋在這兒了。”宏哥崩潰的聲音,也在對講耳麥中響徹。